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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江蒔年自己主動將褻衣領口往下滑了些,露出瑩白細軟的香肩。
那裡沒有出血,卻有清晰的齒痕和淤青,沛雯先前還幫她上過藥膏。
晏希馳呼吸有些重,胸膛在起伏,由於背著燭光,江蒔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覺腰上的手力道重了些。
而後,他將她攬入懷裡,埋首在她沒有受傷的左邊肩膀,嗓音低啞:「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冷香,貼著他的身體,江蒔年心說,不錯,曖昧回來了,「氛圍」也回來了。
晏希馳聲音很輕,明明是在對她說話,卻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且不知是否錯覺,江蒔年隱隱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歉意,以及淡淡的……自我厭棄。
晏希馳覺得,是他疏於防備,沒有保護好她。
是他無能,關鍵時候什麼也做不了。
江蒔年聽著他的呼吸,心裡說不出的感覺,同時覺得頸窩處酥酥痒痒的,不由有些心猿意馬。
然後很快,她便聽晏希馳問了她一個問題。
他說:「如果本王成全你們,你可願意跟他走?」
這句話出口的同時,晏希馳腦海中閃過的是傅玄昭將她壓在花船上的一幕,距離太遠,他其實並沒有看清楚多少細節,卻想把那人的手,腳,乃至身體各個部位,所有觸碰過她的地方,統統碾碎成渣。
當然了,晏希馳並沒有這麼做。
內心深處那點僅有的良知和為數不多的共情能力,讓他放了傅玄昭一馬,這其中自然還有別的原因,而且不止一個原因。
但逆鱗被觸是會痛的,他只忍這一次。
江蒔年則在聽到他的問題時,險些一個激靈跳起來,好在她忍住了。首先,晏希馳這話打頭的是「如果」兩個字,這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
基於曾經被詐的經驗,江蒔年答得十分嚴謹:「不需要什麼成全,年年心裡只有王爺,除了王爺之外,不會也不願意跟任何男人走。」
「是麼。」
晏希馳聲線很低:「如果我永遠無法站立——」
「怎麼會?王爺的雙腿會好的。」
「如果永遠也好不了。」
…
案台上燭光輕曳,窗欞上疊在一起的影子明明滅滅。
察覺到晏希馳似乎狀態不對,情緒也不大正常,江蒔年從他懷裡退開了些。
她微微仰頭,與他四目相望。
在晏希馳被睫羽覆蓋的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裡,江蒔年看到了灰敗,不錯,是一種頗為頹喪的情緒。
為何會是這種反應?
甚至,他整個人仿佛是脆弱的,自卑的。
江蒔年原本以為,晏希馳今晚多少又要「磋磨」她一番,不然都對不起「瘋批反派」四個字,也對不起她曾經總結過的「人模狗樣,心胸狹隘,斤斤計較,不依不饒。」
卻不想會是這般。
江蒔年沒由來的心頭一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安慰一個男人。
然後她就特樂觀的說了幾句話。
幾句晏希馳會在很久以後,用來禁錮她,掠奪她,哪怕一起下地獄也不會放過她的話——
她說:「就算王爺的雙腿永遠也好不了,年年也會永遠在你身邊。」
她指尖掠過他蒼白冷硬的下頜線條,有些愛嬌地撫上他的臉:「因為,無論順境或逆境,貧窮或富有,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都將毫無保留地對你忠誠,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這是現實世界裡的結婚誓詞。
江蒔年說得溫溫柔柔的,語氣里甚至帶了三分隨性散漫,並且彼時的她,雖然說得好聽又順口,卻並不理解這些話里包含著多麼沉重的分量。
晏希馳怔然。
他看著她,半張臉隱在黑暗裡,半張臉被燭光勾勒出漂亮的剪影,似在努力消化她話里意思。
有那麼短短一瞬,江蒔年恍然間仿佛看到了夢中那個小晏希馳。
眼中有著非常純粹的懵懂和迷惘。
.
晏希馳是有些恨江蒔年的。
恨她將話說得太動人,恨她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靠近,明明也沒做什麼,卻在他黑暗的世界裡撞開一絲光亮。
她說了。
他便會有所期待,會想要更多,會覺得自己不配。
人就是這樣複雜又矛盾。
連生她的那個女人都不愛他,從未對他說過一句好聽的話。
幼時晏希馳學會的事情只有三件,第一是習慣孤獨,第二是不要求愛,第三是不要期待美好。
故而此刻,哪怕心上翻江倒海,表面上,晏希馳看上去依舊是平靜的,仿佛一潭死水,掀不起半點漣漪。
見他這幅「無動於衷」的模樣,江蒔年有種自己在強行尬撩的挫敗和尷尬。內心深處,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在念那些「台詞」的時候,是期待晏希馳能夠給她回應的。
罷了,慢慢來吧。
至少按照系統所告知的進度,36%——晏希馳一定有比從前更喜歡她一點。
「王爺好幾日都沒有敷藥按摩了,先前年年去李醫師那裡拿了藥膏來,王爺可要先沐浴?」
恰在此時,房門被扣響,是阿凜備來了沐浴用的熱水。
客棧不比王府,沒有專門的浴房,浴池,而是浴桶。
那麼問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