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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這日樺庭的庖廚們照常做好清淡的朝食,並且由於得知王妃入住了樺庭,庖廚們不知其口味,便做了多道粥點和各色菜品,丫鬟們也按時將這些飯菜送去前廳。
之後一干人等靜候門外,卻遲遲沒有等到王爺和王妃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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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希馳被江蒔年給「纏」上了。
江蒔年是從阿凜那裡得知他人在書房的,她去的時候,晏希馳已經更衣完畢。
他今日穿的是一襲鴉青色繡麒麟紋長袍,襯得他肌膚越發冷白。其領口,腰間,袖襟處,皆可見金線織就的暗紋,整個人散發著「我很有錢」的貴族氣質。
只不過眉眼深處隱有疲態,一看就是沒休息好,饒是如此,顧盼間依舊有種從容穩斂的睥睨之態。
直到江蒔年從書房門外探頭——
四目相撞,晏希馳的從容穩斂,有那麼一丟丟碎裂的徵兆。
他已經用清水漱了口,正準備接過玖卿手裡遞來的巾帕,江蒔年卻輕咳一聲,像一尾魚兒似的溜了進去。
「玖卿,你先出去忙吧,我來伺候王爺就好。」
玖卿依言退下,腦子裡時不時冒出「王爺為何會宿在書房」,「王妃好有禮貌」之類的零碎念頭。
書房裡,晏希馳撩起眼皮:「你來做什麼。」
很顯然的,晏希馳不歡迎她,連說話的聲線都頗為冷硬。江蒔年不知他昨夜的心路歷程,自然無法體會到他此刻的彆扭。
「當然是來伺候王爺。」
見她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好像昨夜什麼也沒發生,什麼話也沒說過一樣,晏希馳就……
罷了。
江蒔年已經慢悠悠擰乾淨帕子,盯著他的臉看了一陣,溫溫柔柔地將手伸到人腦後,托著,另一手則將巾帕覆在他臉上。
晏希馳:「……」
晏希馳截住她的手腕:「本王自己來。」
「我來,我來。」江蒔年堅持。
她動作很輕,莫名帶著些小心翼翼,晏希馳自然感受到了,心上划過一絲怪異的感覺,沒再阻止她的動作。
他當然想不到,江蒔年心裡還打著別的主意。
給人擦拭過臉之後,江蒔年將巾帕丟進木質面盆里,擰乾之後沒再起身,而是半蹲著仰頭:「王爺,還要洗手,你把袖口挽起來吧。」
鳳眸微眯,晏希馳依言照做。
江蒔年握上他那骨骼明晰的右手,頗有些調皮地捏了兩下,覺得觸感特好。而後盯著那流暢微凸青筋脈絡,心裡嘆著好漂亮。
她吃著晏希馳的「豆腐」,面上笑眯眯的,手上的巾帕故意往人手腕上擼,之後狀似隨意地開口道:「右手洗好啦,王爺,還有左手哦。」
被她微涼的指節觸碰著,晏希馳忍住了想要捏回去的衝動。
聽了這話,他微不可察擰了下眉,「不必了。」
果然,想看他的左手手腕,多少有點難度。其實晏希馳不拒絕還好,這一拒絕,江蒔年更加懷疑他的左手手腕,或許真有猙獰的疤痕之類?
「為什麼不必了?」夢裡的畫面依稀閃過,江蒔年此刻看他的眼神,不自覺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殊不知。
這樣一個眼神,瞬間將晏希馳刺痛。
他先是感到莫名,而後反應過來,他的王妃如此小心翼翼,如此殷切,原來……是在同情他?憐憫他?因為昨夜看他摔倒在地?
想到了這種可能,那些已經褪去的羞惱和狼狽,又一次鋪天蓋地洶湧而至。
在這世上,晏希馳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憐憫。
嘴上道:「既然江姑娘這般執著……」
他挽起左手袖口,伸到江蒔年面前:「那便解開它,即可擦拭。」
這不是為難人嗎?她哪裡敢?
江蒔年藉口擦手,還往人手腕上擼,就是想自然而然的,不著痕跡的,讓晏希馳放下防備,自己主動解開那冷冰冰的「護腕」。
結果並不順利,倒也預料之中,江蒔年不著急,於是沒再堅持。
她說:「太危險了,年年不敢。」
而她不敢這件事,晏希馳當然心知肚明。
…
昨日發生那麼多事,先有江蒔年「私會」傅玄昭,晏希馳嘴上說著不在意,其實心裡窒悶了一下午;再有晚上試探江蒔年不成,他自己反倒「落荒而逃」,甚至後來因為想抱她,晏希馳魔怔似的跌下輪椅——
樁樁件件,都令晏希馳內心煩悶不已,偏偏他還無法接受這樣一個「輕易就被她影響心緒」的自己。
而「罪魁禍首」江蒔年,卻仿佛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這讓晏希馳越發煎熬。
內心深處,那個常年居住的「陰暗」小孩,堪堪撥開他的理智,撕下他的君子之風,對他說:「都怪她,我好想欺負她。」
於是晏希馳正式開始「作妖」,他並未收回自己的左手,而是挽唇輕笑道:「江姑娘別怕,若是觸動機關,你只會受傷,不會死去。」
江蒔年並不知道,此刻的袖箭里根本沒有箭矢,晏希馳又在嚇她。
她只覺得,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仿佛有那個大病。
什麼叫做你只會受傷不會死去?
這是人說的話嗎?
不過她面上不顯,嘿嘿道:「還是算啦,年年推王爺去用早飯吧,按時吃早飯,營養才能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