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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於是他面色微沉:「江姑娘,本王記仇。」
「……」
許是在老太妃那裡得到過晏希馳的承諾,江蒔年其實已經不怎麼怕他了,不過嘴上還是慫了吧唧:「都是年年不好,年年以後將功補過,王爺別記仇了好不好?」
「王爺大人有大量?」
她蹲在輪椅跟前,仰著腦袋跟他認錯,看上去小心翼翼的,眼中卻又噙有笑意,仿佛某種溫柔的誘哄。
這些年從未有過女子在晏希馳面前撒嬌,一是不敢,二是沒機會。
他移開目光,淡聲道:「走吧。」
接下來推輪椅的當然是阿凜了,江蒔年雖然沒心沒肺,卻並不想因為自己的過失害人殘上加殘,於是沒再上趕著獻殷勤。
抵達西院後,阿凜推開院門,為了方便輪椅進出,門口置有踏板,推晏希馳進去之後,他便直接退下了。
江蒔年不知晏希馳藥浴時不准任何人靠近的習慣,就還跟在後面:「就是這裡吧,怎麼沒人服侍呀?年年推王爺進去吧。」
「不必,候在院外即可。」晏希馳嗓音還算溫和。
江蒔年脫口道:「王爺雙腿不便,沒有下人伺候著,您怎麼下輪椅,年年……幫您?」
後半句,江蒔年說得有些遲疑。因為她隱隱感覺到,自己這一次的心直口快,似乎戳到了晏希馳什麼點,令他周身氣勢隱隱沉鬱。
他說:「出去。」
這之後,他開始自己控制著輪椅。
夜色中,晏希馳肩背挺直,動作生硬,隱隱帶了那麼點兒「過剛易折」的氣息,他在黑暗中朝著浴房一點黯淡的光前行,背影說不出的煢煢孑立。
就好像……
他一直這樣孤身一人。
沒有下人伺候著,他是怎麼上下輪椅的?從未有人問過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對晏希馳來說,無疑是恥辱本身,仿佛在提醒著他,他如今已是一個不良於行的殘廢,一個明知針灸藥浴大概率毫無用處,卻依舊在靠著它們苟延殘喘的廢人。
江蒔年在原地喊道:「年年在院外等您。」
不是說好讓她伺候來著?怎麼突然又不讓伺候了?這個問題一深想,江蒔年突然就有點心塞。
這個書中世界,並非是個隨隨便便就能飛檐走壁的武俠世界,也非動不動就能騰雲駕霧的世界。那麼一個雙腿……好吧,她至今尚不清楚晏希馳的雙腿究竟是怎麼個情況。
若是雙腿不能動彈,或是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那他平日是如何上下輪椅的?
爬著?
跪著?
膝蓋支撐著?
想到這些可能,江蒔入自我,如果殘廢的是她,那她大概率也不願給任何人看見。
太狼狽了。
光是心理那關就很難過吧?
作者有話說:
第17章 伺候
等待晏希馳期間,閒來無事有點無聊,江蒔年在西院附近逛了逛,瞥見一處樓台,便上去吹了吹夜風。
定王府地處城東一帶,並非鬧市區,多為朝中權貴的御賜官邸,整體環境清幽雅靜。
成片的園林,青磚黛瓦,萬家燈火在夜色中連成一片,看得江蒔年堪堪出神,總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
分明也才幾天時間,她卻仿佛已經和上輩子的世界徹底斷裂。
不過江蒔年天生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人嘛,在哪裡活著都是活著,開開心心最重要。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江蒔年原路返回,卻在轉身時無意一瞥,瞥見一道身影在王府外的青石大道上徘徊。
可能是基於原身留下來的記憶,看到那身影時,她一眼認出那是傅玄昭。
他擱這兒夜遊嗎?
想到他和原身之間的關係,江蒔年一時間不知作何心情,就趕緊下了樓台。
.
晏希馳藥浴完畢後,再回樺庭,已近巳時。
許是為了方便輪椅出入,他的寢殿中除了床榻,一道山水屏風,博古架,一張墨色案幾,再無其他事物。
此時此刻,晏希馳身上只著雪色中衣,墨發還未全乾,水珠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借著窗外漏進來的月光,以及殿中一盞麒麟燈,能隱隱看到他胸膛流暢有致的肌肉線條。
不愧是紙片人,五官沒得挑,都說燈火下看人,人更美三分,而且晏希馳還是那種介於男人和少年之間的氣質。
太勾人了。
雖然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多看兩眼還能犯法不成?
於是江蒔年的目光肆無忌憚,先是看臉,之後掠過他的凸起的喉結,到胸膛,腰身,一路往下……晏希馳雖然坐著,但看得出來他身材很好,肩寬腰窄,至於腿……肉眼估摸著,他要是能站起來的話,至少得八尺以上。
「江姑娘在看什麼?」
「在看王爺,王爺真好看。」
「……」
知道這會兒的流程該是給人腿部敷藥,但江蒔年不是從沒做過這種事嘛,不知道藥在哪兒,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弄。
之前說過,這種事連阿凜和玖卿都不能近身,所以沒人知道晏希馳平日是怎樣給自己敷衍藥的。
覺出她的茫然,他道:「案幾下的屜匣中,第二格,墨色盒子。」
便是前兩日宮裡的醫官送來的。
醫官說藥膏需要外塗,之後按摩,至少得按摩小半個時辰,讓藥物徹底浸入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