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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然後在滿腦子「大郎,喝藥了」的魔性聲音下,穩穩端起木蝶里的玉碗,開始走今日第一個流程。
第6章 不許再叫夫君
「夫君,這是祖母讓臣妾給您送來的湯藥,您是自己喝,還是臣妾伺候您喝?」
阿凜和玖卿伺候晏希馳多年,這種突然多了個女主人的氛圍,兩人一時間都不大適應,就都從涼亭里退出去了,跟魚寶和沛雯等人一樣候在稍遠些的地方。
江蒔年心道大家別走啊,畢竟人多可以壯膽嘛。
雖然心裡清楚自己早晚都得搞定晏希馳才行,但面對這個不久之前才險些將她脖子擰斷的瘋批,江蒔年多少有點兒心理陰影。
於是她問完話之後,非常小心翼翼地端起藥碗,試探著遞到晏希馳面前。
對方說:「放下吧。」
很沉靜的三個字,晏希馳嗓音低低的,還是昨晚那種淡淡的沁涼質感。
江蒔年依言放下湯藥,人卻沒走,而是就在石案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然後暗搓搓抬眼打量他。
晏希馳是側對著她坐在輪椅上的,並未因為她的到來受到任何影響,他指節摩挲長弓片刻之後,復又拾起三支翎羽箭,重複之前的動作。
男人指節修長,骨節明晰,手背上的青筋脈絡微微凸起,看上去充滿力量,卻又因為肌膚過於蒼白,透著一種詭異的脆弱感。
大概沒了昨夜喜殿時那種「血腥暴力」的氛圍,江蒔年覺得他整個人氣質有些不一樣。
清冷沉靜,孑孑孤寂,仿佛在長期壓抑克制著什麼,且由於他唇色較淡,神情寡漠,整個人莫名帶了一絲禁慾氣息。
然後或許是打量紙片人的目光過於赤 | 裸,晏希馳忽而抬眼對上她的視線,擰了下眉。
江蒔年笑眯眯道:「是這樣的……祖母讓臣妾看著夫君喝完湯藥,然後還要同夫君一起用午膳。」
說到這裡,剛好有丫鬟小廝端著香噴噴的飯菜經過涼亭,朝不遠處的廳堂去了。
江蒔年伸著脖子目送,下意識催促道:「夫君快喝嘛,喝完我們去用飯吧?話說您這屋裡也有冰鑒的吧?臣妾好——」
「熱」字還未出口,便被晏希馳出聲打斷了。
「沒有本王的允許,以後不許再叫夫君,也不許自稱臣妾。」
他眉宇輕斂,說話時沒有看她,而是盯著遠方的箭靶。
江蒔年哦了一聲,試探著道:「那……相公?官人?郎君?」
此言一出,晏希馳挽弓的動作微微一頓。
此時此刻,坐在他對面的少女明眸皓齒,臉蛋兒紅撲撲的,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水光瀲灩,正一錯不錯盯著他看。
那張有如被露水浸潤過的花瓣一樣的唇,一開一合時,每念出一個稱呼,就刻意停頓一下,還微微朝他挑了下眉。
庭中蟬鳴聒噪,時而齊鳴,時而停歇。
沒由來的,晏希馳耳根隱隱發熱,卻是鳳眸微眯,輕嗤了一聲:「江姑娘可是覺得,有祖母為你撐腰,從此便可在本王面前肆無忌憚?」
「怎麼會?沒有的事!」
被人看穿「底色」,江蒔年知道自己剛剛的言語撩撥有些心急了,於是狡辯之後趕緊轉移話題:「既然王爺不喜年年喚您夫君,那年年以後便和其他人一樣,叫您王爺可好?」
晏希馳移開目光,靜默片刻後,極輕極輕的嗯了一聲。
如若江家女的存在能讓祖母感到安心,晏希馳不介意與她維持表面關係,前提是這個人「乾乾淨淨。」
然而僅僅是昨夜、今日清晨、此時此刻,無比短暫的交集,晏希馳卻覺這位江家女渾身上下透著某種說不清的詭異。
這種詭異一來源於她昨夜分明怕他怕得要死,甚至險些折在他手裡,今日卻能喜笑顏開地同他一起敬茶,眼下更是端得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
二來源於她昨夜分明尋死自盡,卻在未遂之後對此拒不承認,並試圖以「腳滑摔倒」這等不嚴謹的小把戲矇混過關。
整個事件,她所表現出來的事後態度和事前行為反差太大。
而晏希馳從小有個習慣,近乎執拗,當他想要搞清楚某件事,就一定要追溯到事件源頭,直到它符合邏輯為止。
這點可說與江蒔年恰好相反。
於是他道:「三日之內,就昨夜之事,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
江蒔年:「……」
江蒔年臥了個槽,心道這事兒是過不去了嗎,咋還沒完沒了呢?意思她昨晚那套解釋都白說了唄。
「否則呢?」
「否則?」晏希馳挑了下眉,慢條斯理收起弓箭,隨後上半身微微前傾,將自己的左手遞給江蒔年。
江蒔年:?
「挽袖。」他說。
江蒔年滿頭問號,但還是乖乖聽話照做,去挽晏希馳的袖口。
距離隔得稍近,江蒔年隱隱嗅到他身上淡而清淺的香氣,不知道是體香還是什麼薰香之類,若有似無的,很好聞。
然後在她挽袖挽到一半、指節明顯觸到什麼冰冷事物的同時,腦袋上方傳來沉而冷凝的聲音:「挽的時候小心些,若是觸到機關,江姑娘只怕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
江蒔年一下不敢動了。
愣了半天反應過來,她只是問了一嘴「否則」,這便是晏希馳給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