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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丫鬟們隱隱緊張的聲音:「王爺。」

    來了。

    那位雙腿殘疾,在書中被作者扣了「陰鬱偏執、暴戾殺伐」等負面標籤的瘋批反派他來了。

    顧不得額頭上的疼痛,江蒔年滿腦子都是我要怎麼苟才能活過今晚?

    她沒有苟命的經驗啊。

    話說原身被掐死,主要源於她「以死明志」這事兒對於反派來說,本身就是一種變相的羞辱,等於給反派的尊嚴摁在地上摩擦,摩擦之後她好像還言語過激來著,應該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直接惹怒了反派……具體台詞江蒔年當初看的時候過眼就忘了,更多的細節書里沒寫,寫了江蒔估計也記不住。

    而這個反派他瘋到什麼程度呢,原身死後,他後期好像還一個反手滅了人全家,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總之一聽就沒人性,喪心病狂了屬於是。

    太離譜了,自己該不是其實是在做夢吧……

    內心深處,江蒔年壓根兒沒什麼真實感,偏偏額頭又痛得很真實,系統也冒了泡。

    這時輕輕地,殿門被人推開。

    一陣風過,四下紅綢飄揚,廊下的紅紗燈籠飄來擺去,在這古色古香的背景板中,有種莫名詭異的繾綣之感。

    來人與其說是男人,倒更像是個少年。

    彼時的晏希馳身著緋色華袍,墨發以玉冠高束,端的一副金尊玉貴,又清冷仿如謫仙的調子。

    他身後月光如練,夜影安瀾,被一名隨侍推著入殿時,由遠及近地,撲面而來一股矜冷氣息。

    隨行一道的盧月嬤嬤眼見江蒔年還好端端坐在喜床上,當即鬆了口氣,俯首在輪椅旁邊小聲道:「王妃年輕不懂事,還望王爺莫要與她一般見識。」

    這話說得委婉,但只要不是傻子,看到殿柱上那明晃晃的尚未乾涸的血跡,便也能猜到發生過什麼。

    這時王府醫師也在盧月嬤嬤先前的通知下匆匆趕來了,然而晏希馳沒有表態,醫師並不敢擅自上前去給江蒔年查看傷勢。

    這可是新娘子啊,還未被王爺挑過蓋頭,未曾喝過合卺酒。事情發展成眼下這樣,所有人始料未及。

    江蒔年考慮過了,原身自盡一事擱她這兒絕對不能承認,可是該如何狡辯呢?

    這時只聽來人輕輕「嘖」了一聲,與此同時,輪椅在喜床邊緣停靠,帶著莫名攝人的壓迫氣息。

    怕歸怕,忐忑歸忐忑,江蒔年卻不能直接縮床底下去,那樣未免也太慫了些。

    然後她就勇敢抬眼,撞進一雙漂亮的鳳眸,眼型狹長,睫如鴉羽,眼尾微微上挑。

    因為距離夠近,她總算能看清這位反派的長相。眉眼深邃,鼻樑英挺,皮膚很白,輪廓線條明晰流暢。

    俊美中帶著三分性冷淡氣息。

    而且很年輕。

    不過也不知是否錯覺,他的一雙黑眸里有種沉涼空寂的怠倦感,冰冰冷冷的,像凜冬的霜雪,涼意入骨。

    用江蒔年那個世界的話來說,這人眼神一看就有點厭世。

    她正看得恍神,對方開口了。

    「尋死?」是很沁涼的聲線。

    晏希馳嗓音淡淡的:「江姑娘可是瞧不上本王這個殘廢?」

    這是送分題吧?江蒔年腦袋瓜兒反應很快,求生欲也夠強:「夫君哪兒的話,您明明英俊又瀟——」

    「灑」字尚未出口,江蒔年忽然失去語言能力。

    晏希馳似乎不需要答案,因為只一瞬間,他的一隻手便已扼住她的咽喉,仿佛襲人的蛇信,快到讓人根本無從防備。

    他說:「委屈你了,既然想死,不如本王送你一程。」

    沉而平和的嗓音里沒有半點起伏。

    齊刷刷的,下人們跪了一地,個個抖若篩糠。

    江蒔年一邊像只砧板上待宰的活鴨子一樣撲騰掙扎,一邊在心裡狂罵——

    果然是特麼個貨真價實的反派,二話不說就行兇作案,這不神經病嗎?她要完了她要死了,她肯定是穿越界存活時間最短的穿越女。

    話說這是硬走劇情呢嘛?她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啊。

    …

    安靜的喜殿內,魚寶魂飛魄散。

    盧月嬤嬤撲通一聲跪在輪椅旁:「王爺!王爺不可,萬萬使不得啊!」

    身為王府管事的盧月嬤嬤,從前伺候過已故的先王和先王妃,算是看著晏希馳長大的老人。

    她心下明了,新娘自盡一事定是惹惱了王爺,又或讓他聯想到一些不大愉快的往事。

    他本是常年習武之人,這要一個失手給人掐死可怎麼辦?到底天家賜婚……傳出去不像話是一回事,聖上那裡沒法交代才是大事。

    話說半年前西疆行曳一役,王爺痛失父兄,自己也去了半條命。期間他陷入昏迷,臥床長達半年之久,醒來後身上的傷是養好了,膝下雙腿卻因異毒浸染,藥石無醫。

    司天監的人按聖上旨意專門算的,說這江家女的生辰八字與王爺乃天作之合,嫁過來沖喜,或許會對王爺的雙腿有所助宜,指不定哪天就能站起來了。

    雖迷信,但作死馬醫,未嘗不可。

    所以江家女還未發揮「沖喜」的作用,可不能就這樣沒了。

    然而無論盧月嬤嬤如何請求,晏希馳不為所動。

    他面上神色看似漠然無波,修長的指節卻在不斷收攏,手背上青筋凸起,被蒼白的肌膚襯得三分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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