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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1:21 作者: 月下蝶影
莊絡胭對徐昭容微微屈膝,「娘娘可有何高見?」
徐昭容笑了笑,「昭賢容聰慧,又怎麼會想不明白呢,可惜了年紀輕輕的小宮女。」
「娘娘心善,倒是嬪妾不是了,早先皇上下旨杖斃時,該出來為其求qíng的。」莊絡胭面上露出愧疚之色。
徐昭容臉色變了變,這話牽扯上了皇上,她便知道自己挑了不恰當的話題,勉qiáng笑了笑,「不過一個奴婢敢冒犯主子名諱,也的確是大不敬,皇上心疼昭賢容,被杖斃也不為過。」
莊絡胭面露笑意,不反駁也不贊同,徐昭容心裡暗恨,卻無法發作,只好qiáng忍了下來,如今此人比自己更受皇上寵愛,她也無可奈何。
兩人各自分開後,莊絡胭臉上的笑漸漸消了下來,身邊的雲夕與聽竹擔憂的看了她一眼,聽竹猶豫了一下後開口:「娘娘,徐昭容近來已經不比往日,您不必在意她說的那些話。」
「本宮有什麼可在意的,」莊絡胭長嘆了一口氣,「開chūn後會有新的美人進宮,到時候誰知又會是何等場景呢。」
雲夕笑道:「任誰進宮,奴婢相信娘娘在皇上心目中也是有地位的。」
「地位……」莊絡胭勉qiáng一笑,然後注意到這裡是景央宮不遠的地方,才道,「回宮吧。」
乾正宮,封謹聽完皇后的話,緩緩開口:「皇后話中的意思是指這次事qíng是珍才人做的?」
「回皇上,已經查清了,證人也已經招供了,確實是珍才人無疑。」皇后停頓了一下,「皇上可是有什麼疑慮之處?」
「皇后辦事,朕自然是放心的,」封謹笑了笑,拉著皇后坐下,「這些日子後宮裡事務繁多,辛苦你了。」
「皇上是妾的夫君,妾是皇上的妻,夫妻本是一體,妾做的一切都不辛苦。」皇后溫婉一笑。
封謹看著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的心意朕明白。」說完,轉身對高德忠吩咐道,「讓御膳房的人把皇后愛吃的吉祥百合羹做好,今日皇后與朕一道用膳。」
「是,」高德忠依言退了出去,到了門口時,方才抬起頭,不經意看了眼相攜的兩人,明明相隔很近,卻又仿佛離得很遠。
「簾外雪初飄,翠幌香凝火未消…」徐昭容站在窗邊,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飄灑而下,神qíng有些說不出的寂寥,「柳絮,皇上已經多少天沒有來暢天樓了?」
「娘娘……」
「我記得當初皇上說他是天子,與我相處能使他心qíng歡暢,又因我愛賞景,便賞了這座樓給我,又親自賜名暢天樓。」她透過窗看著乾正宮的方向,「如今才多久,位份低於我的莊絡胭有了熙和宮,而我仍舊住在這個樓里,而皇上也漸漸開始忘了樓里住著的我。」徐昭容苦笑,「也許不久之後,皇上就會徹底忘記這個地方了。」
「娘娘,不會的,皇上只是剛剛開朝比較忙才沒有時間來而已……」
柳絮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進來的太監打斷了,「娘娘,皇上今兒翻了牌子了,是……是熙和宮。」
「又是熙和宮,」徐昭容面色微變,「當初在竹林里,我便覺得那個莊絡胭是個對手,今日瞧著也果真如此。」
「當初嫣貴嬪不同樣受寵,如今也仍舊是個小小的貴嬪,」柳絮勸慰道,「難保昭賢容不是第二個嫣貴嬪呢。」
「她若是第二個嫣貴嬪,皇上又怎麼會讓她在短短一年時間內,就獨占一宮,並居側二品賢容之位。」徐昭容眼神突然變得凌厲,「怕就怕她是第二個淑貴妃。」
若不是蘇蕊紫,她如今應該是側一品妃位了,哪裡還只是個正二品昭容?
莊絡胭與皇帝同躺在一張chuáng上,前幾次皇上雖然翻了她的牙牌,皇帝顧及她小產,所以並未做別的,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一月有餘,皇帝終於沒有扮演柳下惠了。
一場酣暢淋漓的妖jīng打架後,皇帝滿足的摟著莊絡胭的腰,「每一次抱著愛妃,朕總是心滿意足。」
莊絡胭其實很想回一句自己也挺滿意,不過面上還是稱職的做出嬌羞之色。
「後日各個附屬國就要離開了,明日晚上會舉行晚宴,你也一同去吧,」皇帝又特意補充了一句,「高美國的賞賜朕已經確定下來了,按著他們進貢禮物價值的一半賞了下去,畢竟沒有主子還禮比奴才還多道理。」
莊絡胭這一刻覺得這個皇帝甚是順眼,聞言道:「妾也覺得,奴才還是守著奴才的本分比較好。」
「看來愛妃與朕想法一致,」封謹笑著親了親莊絡胭的額頭,「朕自小便不喜歡這些打秋風不gān事的小國,愛妃是乃朕之心頭愛。」
那你的心頭一定很寬,不然住不下那麼多的心頭愛。莊絡胭心裡對皇帝信手拈來的甜言蜜語表示鄙夷,嘴上卻道,「皇上是高瞻遠矚,妾只是心有不甘罷了。」
「愛妃焉知朕當年也是心有不甘呢,」封謹對莊絡胭這種小任xing很滿意,語帶感慨,「當年朕還年幼,看著高美國的來使隨意上貢些不值錢的玩意兒,便得父皇大堆的賞賜,一直不甘心到現在,如今總算出了心頭之氣了。」
聽著懷裡女人因為這話低笑出生,封謹把人摟得更緊,暖意洋洋。
67、女人似花
男人總是喜新厭舊,而女人總是念舊,所以這兩種生物在一起,現實生活更像是倫理劇,而不是童話故事。
莊絡胭親手替皇帝掛上一塊玉佩,保持著半蹲的姿勢仰視皇帝,「皇上,天還寒,路上要小心。」
「朕知道,你近來身子弱,更應該小心,」封謹伸手扶起莊絡胭,撫著她披散在肩後的青絲,「前幾日朕已經讓殿中省的人清理的荷花池,今年的荷花想必依舊清麗。」
「皇上!」莊絡胭驀地睜大眼,隨即移開視線,「妾總是給皇上招惹麻煩。」
「愛妃怎會這般想,在朕心中,你又豈是麻煩,」封謹把人攬進懷中,「你是朕心愛之人。不要再說這種話。後宮之中女人不少,你心思純善,難免有人嫉恨,朕相信你的脾xing,所以不必有太多憂慮。」
鬆開懷中的女人,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封謹笑道:「時辰不早了,朕該去上朝了,你再休息一會兒。」
「恭送皇上,」莊絡胭倚在門邊,依依不捨地看著皇帝的背影。
封謹回頭,見莊絡胭還依依不捨地看著自己背影,嘴角微彎,轉身出了熙和宮。
正月十五上元節,乃是新年後第一個熱鬧的節日,後宮各主子都會讓自己面下的奴才做一盞漂亮的燈,到了夜裡便點燈掛在樹枝上,以示向上天祈福之意。
後宮妃嬪更是在燈上挖空心思,以期做得出彩博得皇上注意,因為元宵晚上皇帝還會選出最漂亮的燈嘉獎。
御花園中衣香鬢影,妃嬪們帶著貼身宮女言笑晏晏,猶如人間仙境。
皇帝與皇后相攜走在園中,看著各處掛著的燈,一個個品評著。
「今年的燈比往年更為漂亮了,」皇后指著一盞jīng致的仙童執壽桃的燈,「這燈做得栩栩如生,是何人所做?」
侍立在一旁的太監上前看了眼花燈上的名牌,上前道:「回皇后娘娘,這盞燈是蘇修儀所做。」
「蘇修儀倒是用心了,」皇后笑容淡了兩分,「賞。」
封謹看了眼那盞燈,不置可否,又看了眼四周,突然指著某盞圓滾滾的燈,「把那盞燈取下來給朕瞧瞧。」
小太監忙上前取下那盞燈,封謹接過一看,頓時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這盞燈被人做成了小豬的樣子,倒不似農家的那般醜陋,而是圓滾滾的憨態可掬的模樣,豬的肚子上還提了兩句詩,字寫的不錯,就是詩有些不倫不類了。
「此豬知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封謹笑咳了一聲,看了眼下面掛著的名牌,「昭賢容,這好好的一首詩,到了你手中怎麼就被毀成這個模樣了?」
混跡在眾位妃嬪中的莊絡胭看到自己做的燈被皇帝拎了出來,嘴角抽了抽,頂著眾人一副看「品味詭異」取笑眼神向皇帝行了一禮,「回皇上,妾自認這隻豬憨態可掬。不是其他豬可以比的,所以思來想去只有這句詩配得上這隻豬了。」
「原來一般詩還配不上這盞豬燈了」封謹提起了這盞燈又看了看,「也算是有些新意,高德忠,把這盞燈收起來,別嚇著了其他人。」
皇后瞧了眼那盞四不像的燈,又看了眼高德忠離開的背影,那不是去乾正宮的方向麼?
「昭賢容的燈確實特別,」蘇修儀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莊絡胭,還不等莊絡胭說話,就快步走在了淑貴妃的後面。
莊絡胭在心裡嘆息,別的穿越人士用Q版萌物總是能得到一片驚嘆,到了她這裡怎麼就悲催了?
果然現實與穿越小說還是不同的,這古人與現代人的審美根本就不是一條線的。
「這盞燈是何人所做?美人執燈盞,倒是極貼合上元之喜。」封謹指著一盞美人燈,立刻有宮人取了來。
「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封謹念出燈上的詩,看了眼身後的諸位妃嬪,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一邊的太監把燈收了起來。
淑貴妃看了眼那盞美人燈,往後面看了一眼,神qíng中帶了些鄙夷。
「這股作勁兒真夠酸的。」蘇修儀嗤笑一聲,終究不敢說得太過大聲。
皇后卻仿似聽到蘇修儀的話,側首看往淑貴妃的方向。淑貴妃抬頭與皇后對視,沒有半分避開的意思。
兩人很快移開視線,但是恰好看到這一幕的莊絡胭有些感慨,這兩人只靠眼神就能打一場仗了。
上元節後的第二天,後宮眾人就打聽到了乾正宮傳出的最新消息,皇上翻了暢天樓徐昭容的牌子。
莊絡胭得到這個消息後,不由地挑了挑眉,徐昭容這是復寵還是皇帝一時興起?若是前者就不太妙了,畢竟這位似乎對自己有著說不出的敵意。
早晨醒來,封謹張開雙臂由徐昭容替自己整理衣袍,眼見徐昭容跪在地上為自己整理鞋子,封謹伸手扶起她,「地上涼,這些事jiāo給宮女做就好。」
「為皇上做任何事,妾都是心甘qíng願的,」徐昭容理好鞋子,把手放在封謹手中,緩緩站起身。
「若是冷著你,朕也會心疼,」封謹伸手去撫其頭髮,卻覺得這頭青絲不及昭賢容的順滑,隨即收回了手,「朕該走了。」
走到門口,封謹回過頭,只看到徐昭容恭恭敬敬的躬身垂首,雖恭敬有餘,但又有些索然無味。
待皇帝離開,徐昭容抬起頭,眼中帶著不舍,卻無可奈何。
晨間走在青石路上,寒氣侵著臉,讓莊絡胭吸了一口氣。現下雖說已經不再下雪,但是chūn寒料峭,大早上的還是冷得難受。
「娘娘,天這麼冷,您該坐步輦出來的,」聽竹替莊絡胭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可別凍壞了身子。」
「哪裡就那麼金貴了,」莊絡胭笑了笑,抬頭恰好看到了遠處明huáng的帝王儀仗行過,她面無表qíng地看著一行人漸漸走遠,直到沒有影才淡淡開口,「走吧。」
聽竹擔憂地看了眼自家主子,小心扶著她的手,「娘娘,小心腳下。」
元月一過,便迎來了二月二日花朝節,而諸位妃嬪的正式冊封禮也定在當天。
莊絡胭穿著正式的海棠紅賢容服飾,接過皇后親手賜下的賢容冊印,向皇后行了三拜九叩大禮後,而一邊史官記下了這一幕,她才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賢容娘娘。
皇后見莊絡胭跪拜時,發間的垂耳流蘇與金步搖只輕微晃動,儀態十分妥帖,面露微笑道:「望爾心系聖身,不可懈怠。」
「嬪妾謹記皇后娘娘教誨,」莊絡胭再度行一禮。
「嗯,」皇后點頭,「退下吧。」
莊絡胭安靜退至一邊,聽到下一個被冊封的妃嬪,有些走神地想,後宮越是往上的位份越是有定額,現在高位分的女人已經不少,不知日後有多少人會落馬,又有多少人上位。
冊封禮完畢後,皇后帶著諸位妃嬪到御花園中賞花,御花園裡的花枝上早已經掛滿了jīng致的剪花,讓人一眼瞧去,仿佛枝頭開的是真花般。
皇后接過宮女遞來的五彩箋,取一段紅繩系好,似有感慨道:「自記事起,每次花朝本宮便會掛一條彩箋到花枝上,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花樹仍舊漂亮,本宮卻一日比一日失了顏色。」說完,看了眼身後諸位妃嬪,「你們也都掛上一條吧。」
淑貴妃接過宮女遞來的東西,笑著開口:「皇后娘娘若是失了顏色,我們豈不是早沒了顏色了。」如蔥根般的白皙手指把紅繩打了一個漂亮的結,彩箋便掛在了花枝上。
莊絡胭覺得,皇后的話是在暗指她們這些人終有一天也會失了顏色,不過女人本就有老去的一天,以色侍人最後註定會色衰愛弛,她想要下半輩子好好活著過舒服的日子,還要多花些心思。
把紅繩隨意打了一個結,莊絡胭接過聽竹遞來的手絹擦手,便欣賞起這些栩栩如生的剪紙花來。
不得不說,古人的才藝是讓人驚才絕艷的,前世她可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剪紙。
「今日乃是花朝,等下本宮帶諸位姐妹去祭拜花神,淑貴妃可要多上一炷香,」皇后慢悠悠的開口,「心誠所致,金石為開,淑貴妃可不要làng費今日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