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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1:21 作者: 月下蝶影
「審問半個時辰後開始,奴婢這便去稟報娘娘。」和玉起身對莊絡胭行了一個禮,心下佩服娘娘的料事如神,這昭充儀果然會忍不住去,事qíng暫時弄不清楚沒關係,至少能噁心一下她。
待和玉離開後,莊絡胭用手絹擦去額頭的細汗,拿出被子裡的湯婆子,揚著嘴角道:「雲夕,替我梳妝,等下可要好好看一場戲。」
「是,」雲夕笑著接過莊絡胭手中的湯婆子,等會兒也不知誰算計誰呢。
淑貴妃坐在鏡前,看著鏡中的容顏,「菱紗,你說皇后想把這事兒算在誰頭上?」
「奴婢愚鈍,猜不出來,」菱紗替其別上一枚梅花細簪,「只是奴婢想,皇后就算隨便栽贓給別人,也要皇上相信,也要拿出證據才行。」
淑貴妃嗤笑一聲:「她前兒丟了那麼大一個人,心底不定憋著多大的火,我們且去瞧瞧她要演哪一出。莊絡胭沒了孩子,好歹也得了皇上的憐愛,她可是面子裡子都沒了。我倒是盼著她栽贓陷害,不然我去哪裡找她的把柄。」
乾正宮中,封謹臨摹著一幅字,見高德忠進來,便擱下筆問道:「何事?」
「回皇上,皇后娘娘今日要審問罪奴,叫上了好幾位娘娘一起審問,」高德忠看了眼桌上的字畫,筆鋒凌厲,帶著說不出的銳氣。
「她倒是聰明,」封謹想到什麼,繼而問道,「昭充儀去了麼?」
「奴才聽聞皇后娘娘特意讓身邊的管事姑姑去通知昭充儀,管事姑姑走了不久昭充儀便趕去景央宮了。」
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封謹叫來人伺候洗手,「既然如此,朕也去瞧瞧。」
景央宮側殿,幾位妃嬪按品級一一坐了,看著底下跪著的六個太監宮女,誰都不開口說話,就連曾經與莊絡胭有過節的柔妃也衣服耳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皇后娘娘,各位主子,這六人便是那大膽的奴才,」景央宮的管事公公向眾人行了禮,「請娘娘以及各位主子審問。」
皇后看了莊絡胭一眼,似乎想看她的表現,結果只看到對方臉色慘白,似乎連問的力氣也沒有,最後只好把視線移向其他人,「諸位姐妹可有什麼想法?」
「自然由皇后娘娘做主,」淑貴妃語氣恭敬,全然不接皇后的招。
其他幾位妃嬪皆沉默不言,至於葉淑容嫣貴嬪不曾參加國宴一流,更是小心,誰知道這事兒會落在誰的頭上。
「你們都抬起頭來,本宮倒是想瞧瞧是何等憎惡的臉才敢謀害皇嗣。」皇后也不勉qiáng,轉而厲聲對跪在地上的人,「你們若是好生jiāo待出幕後主使,本宮便從輕發落,如若不然,殘害皇嗣足以定你們誅九族之罪。」
六人抖抖索索的抬起頭,賢妃輕聲驚呼:「喲,這不是原來在柔妃身邊伺候的宮女連翹嗎?」
柔妃臉色有些難看,「這個宮女早因為伺候不力被我貶至尚衣局洗衣服了,與我可沒gān系。」
賢妃淡笑:「我本也沒有說她與妹妹又gān系,只是覺得有些眼熟罷了,妹妹思慮過重了。」
柔妃冷哼一聲不再接話,她心裡明白賢妃是皇后的人,現在鬧起來對她沒有好處。但是這個連翹受的誰指使,若是皇后依著這個話頭髮作,她只怕有些麻煩。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不知道怎麼回事,奴婢沒有要害昭主子,求娘娘明鑑。」連翹也不敢看眾人,只一個勁兒磕頭,不一會兒額頭上便被鮮血染紅了。
「來人,拉住她。」皇后面無表qíng看著不斷磕頭的連翹,冷聲道,「若是磕暈了,本宮找誰問話。」
淑貴妃心裡冷笑,皇后這下倒是不披她那張慈善麵皮了。冷眼瞥著著滿臉鮮血的連翹,當初柔妃把這個宮女趕出去,恐怕是懷疑她是其他宮派來的探子,不過究竟是誰的手筆呢?
她抬頭看了眼眾人,瞧不出誰身上有可疑之處。現下皇后心裡懷疑的名單中必定不會少了她這一份兒,幕後黑手算計了這麼多人,倒是好手段。
「小井兒,我記得你老家還有老父老母兩個弟弟吧,」皇后身邊的太監總管明祿一甩手上的拂塵,不輕不重道:「你若是老老實實jiāo代了,皇后娘娘心慈,必定留你一條xing命,若是不說,可別連累了你老父老母。」
叫小井兒的太監聽了這話,面色慘白一個勁兒叫冤,「娘娘明鑑,奴才實在不知道昭主子用的餐具上有不gān淨東西,呈給主子們的東西都是分配好的,奴才們哪裡敢擅自動。」
皇后揉著額際,擺了擺手,叫小井兒的太監便拖了下去。
聽著小井兒拖出去時喊冤的悽厲聲,剩下五個人都渾身顫抖起來,因為他們誰都清楚,小井兒被拖出去就回不來了。
「你們還不想說,難不成你們都是石頭fèng兒里蹦出來的,不怕連累爹娘老子?」明祿挑著眉角,語帶諷刺。
皇后正想開口說什麼,便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皇上駕到!」
皇后訝異,皇上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晚上很晚才碼好,結果進不了後台,於是就木有更新⊙﹏⊙b汗
今晚可能還有一章,但是可能會很晚,帶小孩有時候會各種手忙腳亂T-T
55、升與降
封謹走進屋內,視線掃過滿屋子的女人,最終在皇后身上停下,「都起身吧。」
走至上首坐下,封謹面無表qíng的開口:「朕聽聞皇后今日審問罪奴,剛巧路過便來看看,你們繼續。」
皇后心頭一愣,不知皇上是何意。她不禁看了莊絡胭一眼,還是說皇上這般在乎莊絡胭的孩子?
「皇上,妾已經查明,這裡五個人中,有兩人與淑貴妃宮中的人接觸,有一人與柔妃、徐昭容宮中的人接觸過,還有一人與嫣貴嬪、莊婕妤接觸過,另外一個人與淑貴妃、嫣貴嬪、柔妃、葉淑容宮中的人皆有接觸。方才有一個奴才拒不認罪,已經被妾按律懲罰了,那個奴才曾經在柔妃宮中伺候過。」皇后細細的jiāo待幾個奴才與各宮的厲害關係,但凡被點名的妃嬪俱露出被冤枉的表qíng。
莊絡胭眉頭微皺,皇后此舉竟是把好幾人拉下了水,這又是何用意?後宮中雖沒有真正的好姐妹,但也不至於撕破麵皮,皇后此舉不知是有別的打算還是走投無路只得這般?
「嗯?」封謹聽了皇后這番話,饒有興趣的看了眼被點名的妃嬪,「皇后的意思是,這些人很可疑?」
皇后略一福身:「妾是覺得,諸位姐妹都是盡心伺候皇上的,早些洗清他們的嫌疑才是最好的選擇。」
「皇后此言有禮,」封謹隨手一指一個宮女,「說說她與哪些宮裡的奴才接觸過?」
「回皇上,這個宮女叫小jú,在尚食局當值,當天就是她負責給昭充儀上菜,」明祿回道,「這個宮女與淑貴妃、嫣貴嬪、嫣貴嬪、柔妃、葉淑容宮中的人皆有接觸。奴才也查了那些與之接觸的奴才,瞧著並無可疑之處。」
「每個人都可疑,每個人又都不可疑,」封謹似笑非笑的看著皇后,「那麼朕的皇后你來告訴朕,這裡面究竟是誰害了昭充儀,還是說害昭充儀的人根本不在這些人中。」
皇后沒有想到皇上說話如此不留餘地,當下便跪在了地上。
其他妃嬪見皇后跪了,也不敢坐著了,皆站起身屏氣凝神,當然也不乏在心中偷笑的。
「朕不過這樣一說,皇后無須如此,你的心意朕是明白的。」封謹單手扶起皇后,瞥了眼五個奴才,淡淡開口,「既然這些人都不承認,就全部杖斃吧。」
這些人全部杖斃,又該怎麼順著查下去?皇后心頭一震,卻不敢出言反對,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幾個奴才被拖下去。
高德忠領著幾個大力太監把這些罪奴往外拖,剛至景央宮門口,便見到葉才人與蔣賢嬪一道往這邊行來。葉才人瞧著內斂了不少,任誰也瞧不出她幾月前還是後宮非常受寵的葉淑儀。
「見過蔣賢嬪、葉才人。」高德忠禮還未行完,蔣賢嬪便免了他的禮。
「高公公這是?」蔣賢嬪一個不受寵的妃嬪哪裡敢在太監總管面前擺主子架子,她小心看了眼他身後被押著的幾個奴才,隱隱猜到了什麼。
高德忠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聽到葉才人的一聲驚呼。
「咦,你不是姐姐身邊大宮女穆月的老鄉,我記得去年你偷了穆月的鐲子被杖責了一番,今兒又犯了什麼事了?」葉才人指著小jú,頗為不解的看著高德忠,「高公公,她這是犯了什麼事了?」
高德忠看了眼小jú,對葉才人行了一禮,「多謝葉才人提醒,奴才還有事qíng向皇上稟報,請容奴才告退。」說完,讓身後的太監留下了小jú,自己轉身走回了景央宮。
葉才人這下更是不解了,看著被押走的幾個奴才以及被留下的小jú,轉頭看向蔣賢嬪,「姐姐你看這是?」
蔣賢嬪看著葉才人滿臉的不解,笑著搖頭:「葉才人,我也不明白呢。」
這廂兩人還沒走出幾步,就見一個太監急匆匆的跑了出來,說是皇上要召見兩人。
葉才人與蔣賢嬪一進景央宮偏殿,就見屋內坐著好些人,小jú跪在屋中央,一身的láng狽。
「拜見皇上,皇后娘娘,」葉才人愣愣的行禮,見自己的姐姐葉淑容也在,而且臉色很是難看,不解的看著對方,可惜對方並不看她,她只好無奈的收回視線。
「葉才人,你方才說小jú與葉淑容身邊的大宮女是老鄉,可是真的?」皇后灼灼看著葉才人。
「回皇后,他們兩人是認識的,原本妾也不知,剛巧去年聽到姐姐身邊大宮女抱怨自己老鄉偷了自己鐲子,妾當時心氣兒大,便讓人賞了小jú二十個板子。妾還記得當時姐姐還責備妾小題大做來著,說那事只是個誤會,後來妾便不曾過問了,怎麼……」葉才人似乎意識到皇上與皇后在查什麼,臉色一變,便再不開口。
皇后看了眼皇帝,見他並不開口,便道:「來人,到葉淑容宮裡把穆月帶來。」說完這句後,皇后見小jú面色變了變,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莊絡胭撐著一臉病容看著眼前這齣戲,她倒是沒有想到,葉家姐妹關係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她可不相信葉才人真這麼沒腦子,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說完了,才察覺眼前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葉才人為什麼會這般對自己親姐姐,這種事於她有什麼好處?
不到一炷香時間,穆月被帶到了偏殿,見到跪在地上的穆月以及面色蒼白的主子,穆月面色不變的跪下。
「好一個奴才,你不問問小jú為什麼跪在這,皇上與本宮為什麼叫你來?」皇后冷眼看向葉淑容,「葉淑容,這是你身邊的宮女,不如你讓她老實jiāo代。」皇后也沒有料到這事會與葉淑容有關,葉淑容這些年一直不受寵,即使位居淑容之位仍舊默默無聞,就連前幾月孩子掉了也沒引起後宮多大重視,她又怎麼cha手這種事?
葉淑容嘴唇動了動,沒有開口,最後只是看了葉才人一眼。
穆月磕了一個頭:「皇上,皇后娘娘,奴婢認罪。這一切都是奴婢對昭充儀心懷憤恨,才讓老鄉小jú幫忙,與我家主子全無gān系。」
「你與昭充儀有何愁怨,讓你做出這等殘忍之事?」皇后追問。
莊絡胭眉頭動了動,皇后這是要挖自己黑歷史了?她看了眼穆月,記憶力對這個宮女並無多大印象。別說這個宮女,就連葉淑容她也沒多大印象,怎麼也想不到葉淑容想要對付她。
「幾個月前奴婢因為偶然衝撞了昭充儀,被昭充儀掌嘴了半個時辰,還跪了三個時辰。那日是兩年一次宮人們到宮門探親的日子,就因為昭充儀輕易的不高興,奴婢便見不了親人,奴婢怎麼能不恨。」穆月狠狠的瞪了莊絡胭一眼,「就因為奴婢身份卑微,便任人踐踏嗎?」
「宮裡有宮裡的規矩,奴才衝撞了主子本就該罰,就算昭充儀罰得重了些,你也不該殘害皇嗣!」皇后厲聲道,「難道你就不怕皇上與本宮誅你九族。」
「奴婢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前些日子已經去了,奴婢孤身一人,還有什麼顧忌。」穆月說完,突然朝葉淑容的方向叩首,皇后察覺不好,還未來得及阻止,就見穆月口角流出與耳孔流出烏紅的血,身子軟軟倒了下去。
幾個太監忙上前拖走她的屍體,又有宮女擦拭地板,不過眨眼的事qíng,一條生命便被清理gān淨。
葉淑容身子搖了搖,癱軟在椅子上,面上再找不出一絲血色。
滿屋子霎時死一般寂靜,諸位妃嬪皆低著頭,不敢去看穆月躺過的地板。
「罷了,既然事已至此,便這樣吧。」封謹站起身,面無表qíng的開口,「葉淑容馭下無能,撤其淑容封號,降位為七品貴人,遷至靜秋閣偏殿。昭充儀孕育有功,又受jian人陷害小產,由從三品充儀晉為正三品修儀。」
說完這些話後,封謹又看向皇后,「如今後宮事務頗多,朕憂心皇后身體疲累,淑貴妃、寧妃、賢妃便協助皇后管理後宮事務吧。」說完,也不看皇后的臉色,「時辰不早,朕也該去處理政事了。」
「恭送皇上。」
送走皇帝後,皇后面上還維持著威嚴,但是眉眼間仍舊多了一份黯然。
「本宮也累了,都退下吧。」
諸位妃嬪識趣的告退,皇后心qíng不好,她們不會傻著這個時候去犯皇后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