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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0:58 作者: 春生玉蘭
老嫗出手極快,只聽咯吱一聲,那女子原先還撲騰的腿漸漸伸直,脖子以詭異的角度突出一塊,雙眸失了神采,再無半點聲息。
「王娘子失心瘋,你們也瘋了不成?」老嫗鬆開手,從袖中取出塊帕子仔細擦拭:「她平日裡就是個不省心的,仗著家裡男人是羽神侍,作威作福,忘了自己多少斤兩。」
「張五的事情,請諸位放心,丘老與我絕不會偏私,此事干係重大,需交由教主定奪處罰。」老嫗說完,命人卷了屍體埋了。
王娘子是二娃拖走的,腳還露在蓆子外,一隻鞋不知蹤影,其餘人見狀也不敢再鬧,很快便作鳥獸散。
李知憬二人回了宅子,關上門,將適才打聽的情況和盤托出。
那老嫗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路邊試探他們的老婦人,想不到她就是丘老的妻子,果然對兒賊夫妻,心狠手辣如出一轍。
夜裡,謝杳杳睡不著,翻了個身面向李知憬,食指在他背上戳了戳:「睡了嗎?」
李知憬也轉過來,二人面對面相距不過一尺,奔波一天一夜,他乏得緊,言語間有些困意,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同她說話:「怎麼了?睡不著?白天的事情嚇到了?」
「怎麼可能!」謝杳杳好笑,他真是累糊塗了,她是屍山血海里拼出來的女將軍,這點兒惡人磨惡人的場面實在不夠看。
李知憬半闔眼,繼續同她說:「明兒要搬家太高興?」
他的思維太過跳躍,謝杳杳噗嗤笑出聲,生出了逗逗他的心思,故意問道:「打不贏我生氣嗎?」
「不氣。」李知憬咕噥道:「你贏了,就是我贏了。」
興許是被他不設防的模樣所蠱惑,謝杳杳朝他靠近了一些:「你……你……怎麼……」可怎麼也問不出口「為什麼親她」,結結巴巴半晌竟沒了下文。
她正為這該死的羞恥心懊惱時,李知憬長臂一撈,擁她入懷,溫熱的手掌在她背上輕拍:「睡吧,明兒一早咱還得搬家呢。」完還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謝杳杳不自覺嘴角上揚,一面覺得孤男寡女摟摟抱抱甚是不妥,一面覺得二人對角色理解深刻十分入戲……還沒得出結論,她也不知不覺隨著李知憬一同入了夢鄉。
李知憬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肩膀酸麻,見外頭已大亮,便搖醒懷中人打趣道:
「夫人,我不過就一個晚上不在,想不到你竟思念如狂,為夫甚是感動。」
謝杳杳揉了揉眼,定睛一瞧,好傢夥,自己頭枕在李知憬肩上,手環著他的腰,甚至一條腿還大剌剌橫搭過去,壓到的也不知是何物……
她不敢細想,輕咳兩聲,緩緩從他身上下來:「怪不得我夢見自己正爬樹呢。」
「要不夫人再爬一會兒?我不介意。」李知憬乾脆躺成大字,一臉為國捐軀捨己為人的模樣,見她下榻穿衣,他又問:「昨晚你要同我說什麼?」他恍惚中記得二人說了會子話,但具體說了什麼又記不大清。
「哦,你說你因為是我的手下敗將,時常痛苦,以致夜不能寐。我安慰了你幾句。」
「……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
在丘山等人的幫助下,李知憬與謝杳杳早早搬進了收拾妥當的興寧,此處建築格局、花草樹木、磚瓦石板等比群賢好了數倍不止。
丘老夫人還特地選了兩名年輕婢女送來,說是做些灑掃粗活。
「這柱子是金絲楠木的吧?」丘娘子同謝杳杳在後宅廳堂里喝茶,她頭一次進貴地,四處都新鮮得緊。
謝杳杳手中白瓷茶盞微微一頓,她意識到自己對於環境的變化顯得過於冷靜,一個常年做粗活的茶販娘子,陡然過上奢華日子,不應如此。
「還是阿姐見得市面多,我都瞧不出來是什麼,心突突跳,總怕是在做夢。」謝杳杳放下白瓷盞,雙手在身前交握。
「窈娘莫怕,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家吳郎不是池中物,說句大不敬的……」丘娘子笑得臉頰肉擠在一處,她湊過來低聲在謝杳杳耳邊:「丘老年事已高,又出了張五這等子事兒,吳郎若得教主賞識,寧莊的掌事人怕是要落在他頭上。」
李知憬真是走到哪裡都能發光發熱,大淵有史以來最完美的儲君都不夠他炫的,履歷上又增加一條永天教儲備掌事人。想到此處,謝杳杳輕笑出聲。
丘娘子見她放鬆不少,又提點她幾句:「那倆丫頭你可要當心著點兒,要是一不留神,懷在你前頭,你哭都沒地方哭。」
「此話怎講?」謝杳杳自打見到那二人就知道不簡單,模樣出眾,身段又好,多半是塞過來做通房或者侍妾的。
「昨兒那個王娘子你還記得吧,她當年就是丘老夫人送進去的婢女,手段了得,趕在原配前懷了孩子不說,那原配更是死得蹊蹺,最後她成了繼室,威風得緊。」丘娘子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神情不屑:「有些人翅膀硬了,就不聽主人的話了。」
謝杳杳心中明了,王娘子是丘老夫人的人,她院子裡的兩個也是。
「這是個好東西你收著,混在香里,保證你家吳郎聞到就離不開你的身。」說著丘娘子往她手心塞了個油紙包:「抓緊懷上孩子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