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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0:58 作者: 春生玉蘭
端午前一日,急報入京,江南道沿灕江一帶水災嚴重,一夜之間好幾處堤壩崩析,淹了無數村鎮,死傷難計。
灕江是大淵國境最長的一條河,橫跨淮南道、江南道、劍南道多處,每年用於防治水患、固堤修壩的銀兩無數,偏偏潰堤的是人口密度最大的江南道一帶,損失不可估量。
皇帝氣急攻心,身形一晃,差點兒暈過去,急宣太子及六部尚書進宮,議政殿內燈火通明,氣氛壓抑。
謝杳杳陪李知憬一同去的,以她的品級不能入殿,候在殿外看頭頂烏雲密閉,不見星月。今年天氣屬實反常,幾乎沒有春日,直奔酷暑,雨量相比往年多了不止一倍。
她望著雨幕思考,大淵素來有大災大禍之際皇子親赴的規矩,眼下大皇子成王沒有政務經驗,二皇子懷王前兩日因酒後失德調戲夢川郡主,被禁足府中,而現任江南道御史是李知憬舉薦的賢良之才,恐怕賑災治水的擔子要落在太子頭上了。
天快亮時,李知憬一行人才從議政殿出來,工部、戶部兩位尚書一左一右跟在他旁邊,正說著什麼。
走到近前,兩位尚書躬身行禮,直言定不負陛下、殿下所託。
「殿下,咱們什麼時候出發?」不待李知憬開口,謝杳杳先問。
「明日一早啟程,有勞謝率安排。」
自打那夜的衝突之後,二人之間的氣氛便是如此,分外客氣,君臣和諧,堪稱相敬如賓的典範。
趙夜清再找過她,說喝多酒亂說話,讓她別往心裡去,謝杳杳笑得恣意,拍拍他的肩膀,抬起下巴:「本率就不是小心眼兒的人。」
此事便在表面上翻篇了。
李知憬點了謝杳杳、丁臣元、青嵐以及護衛若干,另一位副率周鵬則留守東宮。
謝杳杳先回府辭別爺娘,謝青黎板著臉說當以國事為重,護好太子周全,謝夫人哭得梨花帶雨,只叮囑女兒照顧好自己。
謝穆小臉埋在謝杳杳肩膀上,強忍眼淚:阿姐你早點回來,說好教我射箭的。
翌日天還未亮,賑災的隊伍就已浩浩蕩蕩出了長安城,謝杳杳騎馬跟在李知憬車輦一側,馬不停蹄趕路,待到驛站時已近深夜。
她住在李知憬隔壁,方便照應,於是對付著吃了兩口,草草梳洗睡下。
有人進入房間的第一時間,她就醒了,是多年行軍打仗養成的習慣,謝杳杳悄無聲息從枕頭下摸出匕首,待那人掀開帷帳,她瞬間躍起,刀刃抵在來人頸間,低聲道:「找死?」
二人靠得近,謝杳杳聞到熟悉的白檀香,借著朦朧月光抬眼去瞧,五官精緻,高鼻樑桃花眼,竟是李知憬。
她一時忘了撤回匕首:「你大半夜不睡,來我房間做什麼?」
「你說呢?」李知憬桃花眼微微上挑,抬手覆在她緊握匕首的手背上。
二人全然沒了前陣子的彆扭,謝杳杳忙抽回手,匕首放回鞘中,拉開二人距離,結結巴巴道:「你……你瘋了?」
「換上衣服,跟我走。」李知憬丟下一套夜行服。
直至上了馬,在夜幕中狂奔,謝杳杳明白過來,很多事情明路上是一套,實際另有乾坤,李知憬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有當下籌謀。
待到天明,兩個人又換了身普通平民的衣裳,往最近的城鎮去,城門口的守衛查看證明身份的公驗過所,李知憬從懷中取出遞了上去。
「吳笙,長安……茶商……」守衛邊查看邊打量,翻到下一頁:「吳氏窈娘……」手中又摸到幾枚銅錢,守衛笑逐顏開,將過所還給李知憬:「沒問題,進去吧。」
「你倒是準備得周全。」謝杳杳打著哈欠,低聲同李知憬說,他舉止全然不像是久居東宮之人,對百姓生活了如指掌,看來這事兒沒少干。
「咱們先找客棧歇息再走。」李知憬竟輕車熟路領著她去了處不起眼的逆旅邸舍。
櫃檯上算盤噼啪作響,掌柜頭也不抬:「客官要幾間房?」
「一間,我們二人是夫妻。」
作者有話說:
李知憬:我不是怕你打我,我是怕你打了我不好收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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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客房同客棧的外觀一樣簡約樸素,謝杳杳對環境不挑剔,行軍時荒郊野嶺也睡過,可面對一張兩個人躺下連身都不能翻的床,她的嘴角終於抽搐了。
「吳郎你睡床,我趴桌子睡」這句話在嗓子眼憋了半晌也沒說出口,明明二人可以以兄妹相稱分別要兩間客房,李知憬偏要整個「夫妻」名頭,以至於連個可供湊合的坐塌都無。
「你習慣睡里側還是外側?」李知憬開始解腰帶,語氣雲淡風輕好似談論天氣:「我睡相很好,你不用擔心。」
「誰擔心?」謝杳杳見他坦坦蕩蕩,也不好矯情,可又邁不開腿,只得認輸:「你睡床吧,我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