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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0:58 作者: 春生玉蘭
只一瞬,謝杳杳也瞧得清清楚楚,紅腫的手心,甚至已泛出血絲。
王有福說是常有的事,慢慢就習慣了。那便是自李知憬幼時就如此,誰習慣了?李知憬還是一眾知情者?
更多的往事漸漸浮出,她的確是見過李知憬掌心腫脹,那時他不過十歲,被她摁在擂台上,小臉氣得通紅卻一聲不吭。
夫子常打她的手心,斷不會腫得如此厲害,所以謝杳杳猜測李知憬是因為頑皮,摔傷了手,還笑他嬌氣柔弱……
被人發現狼狽的一面,李知憬也只在初時惱了那麼一下,隨後又如往常一樣,登上東宮的車輦,可剛坐下,帘子再次被掀開,謝杳杳逆著光問他:「臣能進去坐嗎?」
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謝杳杳會做的事情,她放肆的事情做得足夠多,毫無震懾之力。
「上來吧。」
謝杳杳坐下,從懷中取出個青瓷瓶,遞給李知憬:「這是化瘀消腫的,沙場上難免受傷,比太醫署的藥好使。」
李知憬輕笑一聲,接過,也未道謝,直接打開瓶塞,有股淡淡的藥香飄散開來,透明的液體滴在掌心,冰涼觸感抵消了火|辣灼痛。
「聖人說孤今日朝堂之上駁吏部的奏摺言語不當。」李知憬靠著車壁,有一下沒一下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語氣平淡得好似說旁人的事。
謝杳杳眉頭緊鎖,哪裡就不當了?明明引經據典,條理清晰,堪稱典範。
「臣覺得殿下今日所言並無不妥。」
「謝率這話以後切莫再說,聖人乃是明君,不會錯也不能錯。」李知憬笑得更和煦,闔眼道:「聖人罰了孤,下午必不會宣孤入宮,咱們該去永和坊了。」
永和坊住的多是貧苦人家,巷子幽閉狹窄,許是忌諱凶肆,住得人家不多,鋪子顯眼,門前掛著白事用的紙燈籠、紙錢,還有一對兒紙紮的小人兒,臉頰紅撲撲的帶著笑,裡頭坐著個老頭兒,正在扎紙人
青嵐一句吳家公子特來取水船祭奠的物件兒,那老頭眯著眼望過來,左眼深深凹陷進去,竟是個半瞎子,枯瘦的手臂朝著他們一指,也不說話,起身一瘸一拐帶著人往後宅去。
「公子,青嵐不去嗎?」見青嵐掩門出去,謝杳杳不解。
「他無須知曉。」
得,就逮住她可勁兒往繩上拴了。
屋子有些年頭了,門推開吱呀一聲格外刺耳,屋內光線昏暗,角落的木榻上躺著一個人,若不是呼吸聲猶如拉風箱一般粗重,還以為是具屍體。
老頭是個識相的,從外頭合上門,腳步聲漸遠,應是又回了前頭鋪中。
「點燈。」
謝杳杳會意,從袖中取出火摺子,點亮桌案上唯一一盞油燈,再端到李知憬身側,李知憬從懷中取出駱斐交給他那封信,小心拆開,滿滿當當三頁紙。
他竟忍著一直不看?謝杳杳本著不該看的不看,目光落在榻上所謂的「船夫」身上,中年男人,皮膚黝黑,眼角額頭布滿皺紋,臉頰已經瘦得凹了進去,一雙渾濁的眼定定凝視著李知憬。
「你……你是吳家後人?」男人嘶啞著問。
「這紙上所說,可是真的?」李知憬不答。
「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某天打雷劈!」許是發誓太過用力,男人咳嗽不止,氣都喘不順了。
謝杳杳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死了,忙將人扶起,取了些參丸,和水給他服下。
「你藏起來的那個孩子現下在何處?」
「他安全得很,只要您能滿足某的要求,某自會告知他的下落。」
李知憬輕笑一聲,似是不屑,緩緩道:「一言為定。」
謝杳杳心中已有了猜測,李知憬的外祖姓吳,祖籍嶺南洛川,十九年前南下省親,有一段路程要走水路,一家老小十幾口人,再加上護衛隨從婢女,租了整整兩艘大船,誰知夜遇水匪,船毀人亡,屍骨難尋,算得上是滅門。
李知憬的生母吳貴妃,驚聞噩耗,悲痛不已,產後血崩,香消玉殞。
雖然這樁案子發生時,她還未出生,可因為李知憬的緣故,她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皇帝大怒,命人徹查,以管理不善為由,砍了沿途一帶的地方官員腦袋,抓獲的水匪一律絞殺,以告慰亡魂在天之靈。
可李知憬為何要翻出舊案來查?他們口中的孩子又為何要藏起來?若真是吳家的小郎君小娘子,不應該早早送入京中嗎?
難不成當年的事有人刻意為之,嫁禍給水匪?
謝杳杳打了個冷顫,可怖的念頭升起,吳家的事情另有隱情,皇帝要麼被奸人蒙蔽而不知,要麼……要麼就是故意為之,掩蓋真相。
李知憬的這灘渾水,無論她願不願意,都得蹚上一蹚了。
作者有話說:
趙夜清:身為男二,第十三章還沒露面,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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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回東宮的路上,李知憬依舊是閉著眼,摩挲手上的玉扳指,不緊不慢,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