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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9:09 作者: 九鯨是為
    無比危險。

    葉子元送俞言回來的時候,潼潼睡得昏昏沉沉,燒已經退的差不多了,葉子元跟在俞言身後一起進了屋子,喝了一杯林錦摻好的茶,臉上的笑擋都擋不住。

    俞言說:「我現在懷疑姓葉的是個傻子。」

    葉子元沒有生氣,仍然笑著。

    俞言說:「揚原中彈了,得休息一段時間,缺個攝影師,我跟國內打了個報告讓他頂上,國內同意了,我跟他說了之後他就一直笑,嘴都快合不上了。」

    林錦一怔:「讓他頂上?」

    「是啊。」葉子元特別開心的點頭,「一個月一萬多工資。」

    林錦:「……」

    對於以前隨手就是一套房的葉子元來說,一萬多的工資就值得他這麼興奮?

    看出林錦表情的意味,葉子元繼續喜滋滋的說道:「我特麼在那摳門老闆那裡洗碗擦桌子一個月才三千多,真是受夠了。」

    林錦:「……」行吧。

    不管怎麼說,葉子元總算找到了一份他自己還算滿意的工作。

    林錦把注意力放到揚原的身上去:「揚原怎麼樣了?有大礙嗎?」

    「許方之過去照看了,」說到這裡,俞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錦的臉色,嘆了口氣,道,「你……你別太介意啊。」

    「我有什麼介意的?」林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開口。

    看他是真沒那方面的意思,俞言嘆了口氣,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心裡什麼滋味,有點失落,又有點覺得,可能這就是宿命。

    就像葉子元糾纏到了敘利亞一樣,興許許方之也沒有辦法徹底從那段感情里走出來。

    他們彼此都是在感情里更用力的那個人,只是可惜遇到的人,不是彼此。

    和林錦比起來,許方之顯然更自欺欺人一些,他自己抽身而走,卻仍在揚原需要他的時候回到他的身邊,糾纏不休。

    離開的是他,要忘記的是他,想回去的人,仍然也是他。

    俞言畢竟和揚原是大學同學,這段感情,恐怕沒人比她更加清楚了。

    林錦有些擔心,給許方之打了個電話,打算去醫院看看揚原,葉子元怎麼勸都不聽,非得要跟著一起,林錦只好帶著拖油瓶一起過去。

    揚原還在搶救,許方之站在醫院空曠而又極長的廊道里,看著窗外的湛藍的天。

    「手術中」幾個英文單詞顯得格外的刺眼。

    許方之面色平靜,但眼底都是紅血絲,一貫含著笑意的面容此刻凝重而沉默,跟平日裡截然不同。

    看到林錦過來,他很勉強的笑了笑,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林錦問他:「還……好吧?」

    許方之突然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低聲道:「腹部中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些失血過多……」說到這裡,他像是突然說不下去了,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葉子元在一旁站著,眉頭擰得死緊,突然開口道:「我出去抽根煙。」

    等到他走了,許方之才對著他說:「我很抱歉。」

    陽台上灑下烈日,不遠處樹梢上掛著的鳥嘰嘰喳喳的叫著,許方之聲音微微往下壓著,竭盡全力才開口道:「我和揚原是大概**年前,一次意外認識的,那時候我還沒什麼錢,比他差多了。但是他心甘情願的跟我在一起,他讀大學,我就在外面打工賺錢,有時候還靠他接濟。」

    林錦沒說話,聽他講他的故事。

    許方之繼續說道:「後來他來了敘利亞,我們開始異國戀,我因為抓住了機遇,再加上——我家的那檔子事兒吧,繼承了一筆遺產,留在國內處理家族裡的事情,一年基本上只能見個兩三面,而且只能我來找他。」

    他苦笑了一聲:「很累,也很疲憊。他不肯為了我放棄他的理想,我也不可能陪他來敘利亞,我們都是愛情里的自私者。更何況,我擔心他在敘利亞遇到危險——這裡很危險,你也看到了。」

    「兩三年前,他差點就死了,我放下國內的事情,來敘利亞陪他,他搶救過來之後我們大吵一架,說了分手,我回國,他繼續留在這裡,期間再也沒有任何聯繫。這兩三年的時間我也試著接觸過其他人,可沒有任何人讓我有感覺。」許方之點了根煙,聲音低啞暗沉,「說實在的,遇到你我覺得很幸運,你是這兩三年以來唯一一個讓我覺得心動的,彼時接近你也抱有一點不太好的想法——覺得你可以幫我從這段感情里走出來吧。所以我很抱歉。」

    林錦側頭看著他,突然笑了笑,道:「然後呢,現在發現沒這麼容易?」

    「嗯,是沒這麼容易。」許方之說,「有的人,就像是刻進了你的生命里,你可以離他很遠,但是你的心,絕對跟他捆的牢牢地,他一勾手指頭,你就忍不住又回去了。」

    恐怕沒有任何人比林錦更懂此刻的許方之。

    「我寧願我們此生再也不相見,也希望他好好地生活在這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不要出任何事。」許方之笑了笑,說道,「今天得知他中彈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想到——既然他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世界,為什麼不抓緊最後的時間和他在一起。」

    「儘管我知道,結局可能不盡人意,要不就是他先走,要不就是我先走——」許方之說,「可是,就算我們一輩子安安穩穩的生活在上海,總有一日,也會是他先走或我先走。遲早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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