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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子元的婚期延期了，這事兒，你知道麼？」

    「抱歉，我抽根煙。」葉子元比了個動作，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別墅氤氳在暴雨前來臨的霧氣之中，遠處依稀能夠看到被狠狠壓入陰翳之中的橘黃色，黯淡，失卻光輝。

    沒有風，一切都在此刻靜止。

    葉子元仍記得，幾個月前，就是在這裡，他跟林錦徹底遠了。

    事後他也有過後悔——十多年的朋友了，不過是犯了個小錯誤，他不至於「趕盡殺絕」，但是林錦永遠都是先服軟的那個，他拉不下臉皮，也就一直死撐著，沒去找他。

    他本就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直到他知道高中時所謂的「打一架」的真相，才恍惚驚覺，那些年他都錯過了什麼。

    但葉子元不覺得自己有錯，只是世事巧合，所以他一定要親口跟林錦道歉，告訴對方，當年劉琰哪裡是他躥騰去的，當時不過是心煩意亂之下的隨口回應，他以為，劉琰真的只是要去問問他，卻沒想過是這樣的問。

    葉子元從未思考過，他為了一個道歉，連季橙都拋在腦後，連婚期都延後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柳今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快到臨盆，扶著自己的腰走出來，葉子元忙把手上的煙給掐了。

    柳今側頭看著他：「他就在上海。」

    「嗯。」葉子元低垂著眼，被擋住的眼瞳里有萬千思緒飄過。

    「葉子元，你有沒有想過，我給了你電話，你完全可以在電話里跟他解釋……你費盡心思一定要去當面道歉的原因是什麼？」作為心理醫生，到底看不過人折騰，柳今還是很敬業的給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葉子元本就不是隨意接受別人的審判的人，只淡淡道：「愧疚罷了，能有什麼理由？」

    柳今深深地看著他：「希望來**不要後悔。」

    「有什麼好後悔的？」葉子元不知其意，繼續追問。

    柳今卻怎麼都不肯說了，反而留下一句頗有深意的話：「都說一語驚醒夢中人，不過，我摸不透你到底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還是不自作聰明了。」

    「你要去，就去吧，但聽我一句，」柳今深深地看著他，「林錦是吃軟不吃硬的人，這一點，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廢話，」葉子元挑眉，「好歹跟他十多年的哥們，這點還能不清楚？」

    柳今真想反嘲一句，有你這麼當哥們的嗎？床上的哥們？但她秉持著少言的職業道德，很給面子的住嘴了。

    葉子元是晚上十點的機票，從柳今那裡出來趕往機場，思來想去，還是跟季橙報了個平安，儘管季橙什麼都沒說。

    紅眼航班，熬了幾天的葉子元一上飛機就睡了過去，從北京到上海整個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直到腳踩在了上海的土地上，心裡才有了一種實感——那是一種猛地升上來的激動和踏實。

    林錦就在這裡。

    他馬上就能見到了。

    按照他打探來的地址，葉子元打了個車直接過去，大晚上的連司機都沒有了交談的欲望，葉子元就這麼看著窗外不斷往後退去的風景線，不住的催促著司機。

    直接爬七樓對於葉子元來說沒什麼好累的，葉子元幾乎是飛上去的，站到門口才有了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他理了理自己有些亂的襯衫，有往後捋了捋自己的頭髮，若是有鏡子估計還要看一看自己臉上有沒有其他的不妥帖之處。

    整個人像只要開屏的孔雀。

    他甚至已經能夠想像林錦看到他不遠千里趕過來臉上會露出怎樣的驚喜了，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樣——他們只要吵過架，冷戰過之後，葉子元只要主動敲響他家的房門，林錦就什麼氣都沒有了。

    還衝他淡淡的笑。

    那種時候，林錦是最好說話的，不管他要幹什麼，林錦都會默許。

    葉子元深吸了一口氣，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抬起手，敲了敲門。

    裡面沒動靜。

    葉子元眉頭一點一點的皺起來，有些不大耐煩，又繼續敲了好幾下，約莫過了五六分鐘，裡面才響起腳步聲，葉子元將微笑重新掛起來，一隻手支在門欄上。

    房門被猛地拉開，一個略有些生氣的女音落入耳中：「大晚上的敲什麼敲！還讓不讓人睡……」

    四目相對的剎那，女生微微一愣，眼睛明顯一亮：「帥哥，有事麼？」

    開屏的孔雀立馬收了屏，站直了身體，眉心微微隆起，問道：「林錦呢？」

    「誰？」

    「你是他什麼人？」

    「……你在說些什麼？」

    「把林錦給我喊出來。」葉子元幾乎是命令。

    兩人完全答非所問，不知所以然，到了最後，即便是再好的臉也會讓人生厭，女生臉上的表情冷下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大晚上的瞎敲什麼門？！」女生說著就要關門。

    葉子元伸出手一把抵住門，就這般走了進去。

    「噯噯噯你這人什麼意思啊！我要報警了啊！！」

    葉子元四處逡巡，發現這房間擁擠的很，不像是還藏了另一個人的樣子，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找錯了地方。

    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葉子元讓自己焦躁的情緒儘量壓下去一些，道：「抱歉，我好像走錯地方了。」

    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