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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9:09 作者: 九鯨是為
    「你真以為我傻嗎?」季橙深深地看著他,直將他看入心底去,「你喜歡他——不,你愛他,對嗎?」

    葉子元猛地跳起來:「你在開什麼玩笑?我會喜歡他?!」

    「葉子元,」季橙一直緊繃著的臉突然變得疲倦,他深深地看著他,突然開口問道,「有一句話,我一直都想要問你。當年,讀大學的時候,總有人覺得我和林錦像,你有沒有這樣覺得過?」

    「你亂七八糟說些什麼,」葉子元又急又怒,迫于澄清自己的解釋道,「我只是擔心他出人命!被我們那堆人當面說那樣的話,還聽到了那種誤會,我能不把他找出來為我自己澄清嗎?……」

    季橙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的淡下去,最後他扯了扯嘴角,近乎淡漠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然後轉身就走。

    葉子元一腳狠狠踹在門上,那門被踹得反著彈了好幾下,才「砰」的一聲合上了。

    葉子元陰沉著臉:「我喜歡他,怎麼可能?!」

    林錦發現就在那小區的另一棟房子裡,有房間正在出租,二話沒說將它給租了下來。

    東西很少,不需要大搬,住進去之後開始採購就行,林錦也沒心思好好布置,只想著能湊合下去就行。

    他沒以前那種力氣了,什麼都要好好的擺放著,要講究精緻,如今什麼都能夠湊合。

    雖然因為噁心和膈應,林錦不會再回去找葉子元,但葉子元對他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他變得什麼都能湊合起來。

    東西都備好後,林錦開始廣發簡歷,因著之前在北京的履歷,收到了不少讓他去面試的消息,倒是逐漸步入正軌。

    林錦還見了一面俞言,得知對方也打算在上海留下來。

    林錦有些好奇:「怎麼突然想留在上海了?」

    俞言替潼潼擦掉嘴角的巧克力,道:「我本來就是上海人,只是之前為了潼潼的父親去了北京而已,既然如今北京已經沒有讓我留戀的人和事了,倒不如回來,還是自己的地方待著舒服些。」

    林錦微微一愣,倒是沒想到,對方竟和自己有同樣的遭遇。

    那一段記憶連林錦自己都不肯提及,當然不會不識趣的去問俞言是怎麼回事,只笑了笑,道:「是,上海挺好的。」

    俞言反而開了口,道:「我本來是做記者這一行的,到處都在跑。現在打算先在上海歇個一年半載的,走一步算一步吧。之前為了她爸爸本想著相夫教子,卻沒想過他居然……那段時間確實天昏地暗,不過過來了,也就平靜下來了,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不管過得好與不好,都要活著。」

    林錦定定的看著她。

    俞言沖他眨眨眼,道:「這句話,是用來寬慰我自己的,也是給你的一個忠告。」

    原來他也看得出來他的得而不求,他的失意傷痛。

    林錦淡淡笑了笑:「多謝。」

    林錦同兩人告別之後,本打算徑直回家的,聽了俞言這一番話,在小區門口拐了個彎,進了超市。

    俞言說得對,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不管過得好與不好,都得活著。

    這世上,沒什麼事大得過生死,俞言連生死那一關都能度過,而他不過是一段十幾年無疾而終的暗戀而已,又有什麼大不了?

    總有一天會癒合,會成為一道疤,只想起時隱隱作痛,但不至於割捨不開了。

    林錦買了些日常用品,還買了幾個盤子幾個碟,將平日裡會用到的,放得久的食材都歸置一圈,路過電器行時還訂了一個跑步機。

    日頭已下,萬家燈火競相而起,儘管他的房子裡仍沒有他的那一盞燈,但不至於無家可歸。

    這已經很好了。

    七月底,林錦開始上班,從頭開始。順手給柳醫生打了個電話,拜託對方幫忙將自己在北京的那套房子給掛出去,儘快賣了,價格可以低一些。

    他實在不願意同北京有任何的牽扯。

    柳醫生嘆了口氣,到底說出口:「他……」頓了頓,又指向更明確一些,「葉子元,一直都在找你。」

    林錦淡淡的笑:「替我祝他新婚快樂。」

    柳醫生呼吸一窒,一剎那間竟眼睛一酸,眼淚險些落下。

    林錦平靜的岔開話題:「柳醫生,你的預產期快到了吧?我估計是來不了了,不過,辦滿月酒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給你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柳醫生到底沒說更多,只道:「嗯,知道了。」

    掛斷電話,林錦看向窗外,上海這座城市,當坐在辦公室里往外望時,同北京似乎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摩天大樓,鱗次櫛比,節節攀升,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興許,每一座城市,都是這樣的風景,讓人看的疲乏。

    林錦常去墓地看看母親,為她放上一碰紅玫瑰。

    母親這輩子沒收到過幾次紅玫瑰,卻最愛紅玫瑰,他們還在別墅住著的時候,母親不缺吃不缺穿,卻總是去花店將那些已經蔫兒了的,店家打算丟了的玫瑰買回來,說是總要有人欣賞這殘缺的美。

    林錦小時候常常在想,若他長大了,定要親手送給對方一碰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卻不想再有這樣的機會,竟然已是生死兩隔。

    世上事,除了生死,絕無大事。

    慢慢的,林錦也想透了些,其實,當年父親和母親走到最後一步,母親也絕非全無過錯,她是領導型人格,霸道,獨占欲強,父親在她的控制下連電話都要悉數報上,蘇驊的母親卻是柔軟溫和的江南女子,笑起來時嘴邊盛了兩個酒窩,唯父親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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