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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8:30 作者: 溫素山
    衛朝知道,應康不只有這麼一手,後招還有。果不其然,電話響了。

    「餵?」衛朝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意味。但這時不夠激烈的反應都表明這人對這件事關心不夠,也是應康需要好好拉攏的。畢竟這麼大一塊肥肉,不心動的都是大佬。

    「衛老弟啊,我應康啊!」

    衛朝聽著這句蹙了蹙眉,還是語氣平淡:「應康娛樂今天可是主角啊,這齣戲導得好啊。」

    言下之意就是,我知道是你搞的鬼,別拐彎抹角,有屁快放。

    「哈哈哈,衛老弟夠坦率,我欣賞!」應康倒是不隱瞞,「老弟啊,你看,這娛樂圈就咱們兩家公司太大,每年這上上下下包裝費得多少啊?要不咱們打個商量,事成了我們自家產自家用,再也不為這些個錢發愁了。」

    這是想吞了文盛啊,衛朝想。

    前些年文盛易主,動盪不安。一直在挺著,這兩年好了些,前幾天憑著五十年慶典趁著熱度拉攏了好些人,眼看要好起來,這下又加一錘子。

    衛朝回話:「應總你這胃口和膽量一樣大呀,瞧瞧,應康娛樂就用自己的名字,這文盛想吃就用自己的手段。」

    「衛老弟見笑了,我這三十好幾了,膽量不能比你們這些小年輕,只是早些年多了些歷練的機會罷了。」

    合作嗎?在外界看來不答應合作不是男人啊?於是這衛朝就開口做了那老虎了,事成之後我們可得五五分成啊。

    「英雄出少年啊,衛總果然爽快,行!衝著這份爽快,大哥怎麼也得罩著你啊!」

    老子需要你罩?衛朝十分不屑。與應康談好細節今後細談便掛斷了電話直奔文盛而去。

    ……

    辦公室里,聞道雙眉緊蹙,剛剛開完記者招待會,說是會給出證據證明自身清白。可是這會兒心裡卻沒底,剛剛的堅定只是來於對自己的問心無愧。之前送去應康的服裝是他親自檢測過的,報告交給秘書,讓他放置妥當以免應康出黑手。沒想到料到一半卻沒想到公司有應康的內鬼,報告被毀,電腦被黑,現在還在恢復中,但估計也沒什麼用了。內鬼倒是知道是誰,負責質量檢測的一個小員工,家裡母親重病,後來被醫藥費快壓垮的他顯然找到了救命的粗麻繩,這些都是公司的同事偶然間看到他和應康的人有接觸又結合他的情況推斷出來的,沒用,畢竟證據,沒有。不過這人已經跑路了,母子倆不見蹤影。中國那麼大,隨便跑到哪個深山老林挺個個把月,僅靠他出來指證,到時候被找著了黃花菜都涼了,文盛也完了。

    辦公桌對面沙發上幾個人簡直想瘋。聞道知道,文盛是他們年輕時就跟著走的,走到現在文盛剩的,全都是忠心耿耿的老將。要灌多少心血進去他們一點都不含糊,可現下這些心血都要撒了。

    他忽然想,是不是自己當初就不該搶這個位置。自從上任以來,子公司關了兩個。他心裡也難過,為什麼別人都做得好,自己卻總是用盡全力還是如此挫敗。

    手機來了一條簡訊,內容只有短短「停車場」三個字。聞道第一次不理智用在了現在,他衝出門去,剛脫下的大衣都沒穿,也沒有管身後人的驚詫。走到電梯門口,按了下樓的按鈕,看著數字顯示一層層上來,聞道突然心跳如鼓。他隱約記得有個說法,在電梯裡憋住一口氣,等到到你所要的樓層,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你見著的那個人就是你命定的另一半。現在他在電梯外面,緊盯著數字的不斷增大,屏住呼吸不敢動作。該來的不會失約,門開了,而這一瞬間,他卻鬆了一口氣,甚至有些雀躍,對啊,門開了,就是為了迎接我讓我去見到那個他的。

    電梯一路到地下停車場,門一開,有輛車燈明晃晃照過來。一瞬間聞道想,我的意中人不會駕著七彩祥雲接我,卻會打開燈為我鋪路迎我走向他。

    衛朝在黑暗裡心疼得要命,今天這麼大的事情,那人不知會有多難過多自責。發了簡訊,他打開車燈,他希望那人不管在任何時候想起他,都是亮堂的,溫暖的。可是當他看著他走出來,身形單薄,眉宇間儘是疲態,就穿著那麼薄的一件襯衫,門一打開,他明顯地顫抖著。衛朝心裡突然就好像被捅了一刀,汩汩冒著血,又疼又澀喘不過氣。

    他衝出車門用毯子裹住聞道,再抑制不住攬他入懷,他看不到他眼裡滿是脆弱與依賴,他也看不到他眼裡滿是血絲,絲絲縷縷滿是憐愛與心疼的證明。

    手臂越收越緊,聞道幾乎不能呼吸,雙臂被勒得疼。但他甘之如飴,這樣讓他不再覺得孤立無援,不再輕飄飄失重找不到方向又踏不到實地。這是少有的擁抱,是他心上人的擁抱,這麼溫暖又踏實。

    過了好久,衛朝輕輕說了一句「我在這裡呢。」聲音是在哄他,語氣像一陣微風溫柔地拂過心裡,一瞬間將所有鬱結在那裡的灰塵帶走,聞道差一點就將情感和盤托出,而這時,衛朝放開了他。

    情感已經收好,衛朝帶他上車,聞道剛坐好,他就拿出手機將應康與自己的對話錄音放出來。

    聞道猛然抬頭,衛朝輕笑:「不是他不謹慎,只是在他眼裡我從不是正義之人,斷然沒有想到我會不與他分這杯羹,畢竟在他眼裡,我與你可是勢同水火,一心想要你那位置。」

    聞道抿著唇不說話,他在拖延,他害怕一出口得到的答案太能刺痛他,剛剛的美好他想再延長會兒,就一會兒。他此時像是沙漠裡的求生者,揣著的是水是毒尚不可知,但還沒到渴死的地步,他不願意打開。他就還能以為那是他生命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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