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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7:43 作者: 世上只有天涯好
丁旭見唐瑜一路始終一言不發,不免有些緊張。
他剛才純粹就是隨性而為,只想著當時的天時地利那麼棒,覺得站在水中的唐瑜實在太誘人。他當時沒來得及想過後果,直到現在才忽然惶恐起來,可卻依舊不知該如何解釋。
同行的旅伴們還在嘰嘰喳喳用帶著天南海北各式口音的英語在交談著什麼,說著,一位站在丁旭前方的小哥突然回頭,笑嘻嘻地問丁旭和唐瑜有沒有興趣參加晚上沙灘邊即將舉行的篝火晚會。
小哥皮膚黝黑,口語裡帶著股濃烈的咖喱風味,他問丁旭和唐瑜:「你們是同性情侶嗎?」
聞言,兩人不約而同地相互對望一眼,丁旭隨即一把摟過唐瑜的肩膀:「是的,我是他丈夫,我們結婚了。」
小哥滿臉驚異,脫口道恭喜。然後他拍了拍自己左右的幾位同伴,熱情地向他們介紹丁旭和唐瑜。所有人都很和善,誠摯地邀請兩人一定要參加晚上的沙灘晚會。
丁旭盛情難卻,望了一眼身側的唐瑜,見他也看著自己,不置可否,便鄭重點頭,應允了下來。大家歡呼著大喊歡迎,約定好時間便分開回到各自的酒店休息。
浮潛很耗體力,唐瑜是真的玩得乏了。回了酒店兩人分別洗了澡,唐瑜便躺在陽台的吊椅上有些昏昏欲睡。
他向來沒丁旭那麼好的體力,平日裡也沒有太多時間去系統的鍛鍊。
等丁旭從洗手間出來,見唐瑜竟斜靠在吊椅上墊著靠枕,沉沉地睡著了。
他睡得很乖,睫毛一顫一顫地,隨著被風吹動著的吊椅一前一後地晃著。
丁旭忍不住微笑了起來,輕手輕腳到臥室娶了條毯子出來,輕輕地蓋在唐瑜身上。
沒想到,被毯子一碰,唐瑜就又瞬間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睜眼,見是丁旭,便又微笑著合上了眼睛,小聲地說:「等我眯一小會兒,再陪你去玩滑翔機。」
「不去了,我等下打個電話取消吧。」丁旭說著也坐上吊椅,讓唐瑜靠在自己腿上,他說:「我陪你也躺一會兒,等天黑了咱們再出去玩兒。」
「嗯。」唐瑜小小地應了一聲,枕著丁旭,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兩人一躺便躺了大半個下午,等唐瑜終於驚醒,天色早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暗了下來。
二人匆匆忙忙洗漱,丁旭原本預約好飯店的海鮮大餐,現在時間過去許久,不知道酒店是否還有留位。兩人慌慌張張跑到大堂,被服務員告知沒有錯過時,才終於落下心來。
兩人進了大廳,丁旭整了整方才慌張的狼狽,幫唐瑜拉開椅子,紳士地鞠了一躬。唐瑜笑他誇張,卻也沒有推擋,頷首致意後輕輕地坐下了。
二人在浪漫的落地窗前落座,服務生一道一道為他們送上豪華的餐點,丁旭揭開龍蝦的蓋子,用刀叉仔細剝好,沾了沾醬料,輕輕放進唐瑜面前的碗碟。
唐瑜低頭微笑地說「謝謝」。頓了頓,接著忍不住抬頭囑咐丁旭:「菠蘿飯里的薄荷記得挑出來別吃,當心你又過敏。」
兩人一反常態特別優雅地進行完燭光晚餐。回酒店換了身休閒的常服,一看時間正好,便手挽著手向約定好的晚會現場走去。
上午一起浮潛的眾人一見他倆遠遠走來,便開始怪叫著歡迎。兩人小跑著融入其中,和大家一起手牽著手繞著篝火跳舞。
笑著鬧著,大家漸漸都熱絡了起來。群舞之後,慢慢地從大圈子變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圈子,散在沙灘各處,分別開始不同的遊戲。
丁旭和唐瑜跟著幾位剛認識的新朋友盤腿坐在沙灘上,大家用著或熟練或蹩腳的英語交談甚歡。聊了一會兒,有人大聲提議玩懲罰遊戲,大家紛紛贊同。緊接著,便有人立即站出來,介紹遊戲規則。其實很簡單,就是沒有真心話環節的「真心話大冒險」遊戲的沙灘版。在空地上旋轉空酒瓶子,酒瓶停下,被瓶口指向的人就要完成大家提出的一個懲罰要求,否則就得喝酒。
大家都很興奮,七嘴八舌地出了一通主意,丁旭也在積極響應的好事者之列,手舞足蹈地喊著鬧著。
結果沒想,第一個中招的就是丁旭本人。
酒瓶停下,便有好事者立馬幸災樂禍地提議,讓丁旭激吻在場的任何一個陌生人。
唐瑜眼見他原本哈哈笑得扭曲的臉突然凝固在當場,簡直笑得不行。
丁旭斜眼看了花枝亂顫的唐瑜一眼,二話不說便湊上前去,惡作劇似的一口銜住了他原本還笑得不能自持的嘴唇。
雙唇相觸,丁旭才忽然反應過來,他只覺自己的腦筋從未如此清醒,唐瑜在他懷中被緊緊固擁著,胸口的位置此起彼伏地「噗通」跳動。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丁旭想,他竟然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用心地吻過這麼愛著的一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丁旭明修暗度地仔細吻著唐瑜的嘴唇,一點一點將舌尖探進他嘴裡,又一寸一寸□□他溫熱的薄唇。
唐瑜整個人都蒙了,等發覺丁旭竟將舌頭伸進自己口中才突然驚覺起來。他不知如何推阻,眾人的哄鬧和凝視讓他渾身無力。
丁旭剎不住車,有些食髓知味,吻得兩人都喘不過氣來,才終於堪堪放開。唐瑜一閃而過,把臉別向一邊。
眾人立刻響起一陣鬨笑。有人大聲說:「這不算數,他是你伴侶,不是陌生人!」
丁旭這時也滿臉通紅,他假借名義占便宜的舉動實際只有他和唐瑜兩人知曉。他不敢去看唐瑜的臉,躲閃著被眾人哄鬧到中間。
人群里有人提議:「你跟他一定常親的,這次懲罰不算,只能從其他人裡面再選一個。」
丁旭順著話音尋找罪魁禍首,卻不經意對上了唐瑜望過來的眼睛,然後他忽然像被蜜蜂蟄了一樣躲閃開去。
他們都不懂,只有丁旭和唐瑜兩個人知道,他忽然清晰地記起自己與唐瑜的每一個難以言喻的片刻,一瞬間回憶像潮水一樣湧上心尖。
他想起他與唐瑜在婚禮上的玩笑,電影開場前的惡作劇,還有每一次,唐瑜與自己近在咫尺時面紅耳赤的樣子。
他站在場中尷尬地笑,環視一周後終於認慫,走到桌前取了一大桶冰啤咕咚咕咚灌進嘴裡,一邊笑著一邊大聲說:「我認輸,我認罰!」
自那之後,丁旭便一路背運。
一晚上,被抓到舞台上跳草裙舞,又被用衣夾子夾扯耳朵,還被迫跑到別的小圈子和女孩子對酒。大家覺得丁旭個性有趣,到最後不管有他沒他,都會有小夥伴拉著他一起被懲罰。
他有些刻意逃避唐瑜的眼睛,好像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一樣,寧願跟著一幫新認識的人發瘋,也不敢去看唐瑜。
他最終喝了很多,卻越喝越清醒。他甚至清楚地記得唐瑜在眾人的攙扶下背他回酒店,然後幫他把吐得一身污物的衣服脫了,幫他洗澡擦身換上睡衣。
丁旭清晰地感覺得到唐瑜手指略過自己肌膚時的觸感,他心情戰慄,卻不敢說破。
他假裝自己真的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假裝聽不到唐瑜的話,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