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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6:25 作者: 撒空空
    靡音看著殷獨賢向著自己走來。

    一步一步。

    他的腳,踩在血上,地上,瞬間出現了一行血的腳印。

    像是地府的惡鬼,慢慢向著靡音的方向走來。

    靡音直覺性地捂住了小&腹,她似乎知道殷獨賢要做什麼事情。

    她想要後退,可是不行,她的背後,是楊池舟堅&硬如鐵的xiong膛。

    他擋住了她的去勢,他不讓她逃離。

    殷獨賢,楊池舟,他們都不讓她逃離。

    靡音不懂,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她要遇見這樣的兩個人。

    為什麼她要和他們糾纏。

    她不懂。

    她更不懂的是,為什麼老天要做這樣的安排。

    如果她的生命是絕望的蒼白,那麼,為什麼要為她安排慕情這樣的晴天。

    為什麼要讓她享受到幸福後,又再次殘忍地奪去。

    她不懂,真的不懂。

    她究竟犯了什麼樣的罪過,要遭受這樣的懲罰。

    殷獨賢一步步地向著靡音走來,他的臉上,無喜無悲,平靜得像是湖水,同時,也冰冷得像是天山之巔那萬年不化的雪。

    「不要,」靡音喃喃道:「不要。」

    然而就在殷獨賢即將靠近靡音時,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因為,一雙手,將他的腳緊緊地抱住。

    低頭一看,殷獨賢發現,那是慕情。

    因為重傷而倒在地上的慕情。

    此刻的慕情,感覺到身體的每一根神經,每一處地方都在不斷地爆發著劇痛。

    他的力氣,就在楊池舟的擊打中逐漸消逝。

    他聽見了自己的血液一股股流出體外的聲音。

    他感覺到身體很冷----就像是逐漸死去那般的冷。

    慕情明白,今晚,他是難逃一劫了。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微小的,對付殷獨賢和楊池舟,不過是蚍蜉撼樹。

    但是,他還是要去做。

    他還是要去保護自己的妻兒,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殷獨賢看著他,看著這個奪去靡音心的男人。

    靡音說,她愛他。

    很好。

    殷獨賢很高興聽見這樣的話。

    因為這樣一來,自己加諸在慕情身上的痛苦,將會百倍千倍地在靡音身上找回來。

    夜,更深了,四周沉浸於一種死寂。

    有風,陰涼的風,像白骨一般的風吹拂著大廳外的竹林。

    可是,今夜的竹林,卻不會搖曳。

    所有的人,都像是被一種窒悶的血腥之氣給包圍著。

    所有的東西,都沾染上了這種氣息。

    越積越多,直至無法行動。

    每個人的毛孔中,都積塞了血腥的濃烈氣息,喘不過氣來。

    靡音看見,殷獨賢的嘴角,有了一道紋路。

    像是笑紋。

    明明是柔和的弧度,但是,卻給人一種無端的銳利感。

    像是世間最鋒利的刀槍劍戟。

    這時,只見他身形一動,接著,慕情便像是一張輕薄的梅花箋一般,飄到了大廳的柱子上。

    接著,重重墜&落在地。

    柔&軟的身體和堅&硬的地板碰撞的那一刻,靡音的大腦一片空白。

    但瞬間,她便回過神來,發出世間最慘厲的叫聲。

    那聲音,傳出大廳,在整個空山上方的天空迴旋。

    慕情還沒有死,他的xiong膛,還在靜靜起伏。

    他的呼吸,很輕很輕,仿佛隨時,都會停止。

    他的臉龐,是一種琉璃般的蒼白。

    輕輕一碰,就會碎裂成灰,再也不復存在。

    靡音的雙手,在微微顫粟著。

    殷獨賢重新轉身,向著靡音走來。

    在他做完這一切,在他剛傷過人後,殷獨賢嘴角的笑的弧度,沒有一絲變化。

    沒有一絲,變化。

    「放心,我一定會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去,看著你們的孩子,成為一灘血水,才會放他去死。」殷獨賢靜靜地宣布著。

    他仿佛是全天下的王,輕易地便決定了每一個人的命運,每一個人的生死。

    看著他向自己走來,靡音全身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縮緊。

    她用自己的雙手牢牢護住小&腹。

    她的態度是堅決的,但是,靡音明白,這是無能為力的。

    是的,無能為力。

    她無法阻止殷獨賢。

    沒有辦法。

    就在這時,一陣兵器破空聲傳來,同時,一道幽冷的光將殷獨賢冷峻的面容照亮了一瞬。

    接著,一把鋒利的劍,向著殷獨賢的頸脖刺去。

    那把劍,那股力,匯聚了主人的全部恨意。

    最濃烈的恨意,在劍鋒上蔓延,包裹,匯聚,凝聚出最強大的殺伐之意。

    周邊的空氣,都因為這把劍而扭曲。

    如果劍有靈魂的話,那麼,這把劍的靈魂,便是殺。

    是的,它在竹林之下,舞了無數個晝夜,都是為了殺。

    為了殺的復仇。

    它的出鞘,便是為了奪取殷獨賢的性命。

    劍鋒上,有著泛藍的光。

    那是無數含冤的幽靈,附著在這把劍上。

    他們,要一起奪了殷獨賢的命。

    就如同,當初,殷獨賢對他們所做的那樣。

    這把劍的速度,如閃電一般迅捷,所到之處,像是有響雷滾滾,挾帶起了風雷之勢。

    當殷獨賢回過神來時,劍已經離他的頸脖只有微毫之差。

    從來沒有人,能夠將危險離得他這麼近。

    從來沒有人。

    殷獨賢眉宇一跳,生生停住腳步,將身體順著劍的來勢一起滑動。

    這個動作,只是在一瞬間完成,看似小小的移動,卻必須要動用他全身的力氣來完成。

    就像是這來勢洶洶的一招,也是柳易風用盡全力擊出的。

    可是沒有用,他還是失敗了。

    殷獨賢的頸脖,被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鮮血,汩汩而流。

    可是,他沒能傷到他的性命。

    柳易風沒能手刃仇人。

    柳易風的眼裡,自始自終,都是死灰。

    在那灰燼的深處,掩埋的,只是一個目的。

    殺了殷獨賢。

    這甚至就是他活著的目的。

    是的,殷獨賢,這個惡魔。

    他逼死了青兮,而現在,就連靡音也不放過。

    他必須要殺了殷獨賢,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殺了他!

    柳易風沒有任何停頓,他繼續拿著那把劍,向著殷獨賢刺去。

    此刻,旁邊的那些高手都已經回過神來,趕緊保護著殷獨賢。

    柳易風的眼裡,已經沒有了其他人。

    他的世界中,只有殷獨賢一個仇人。

    他要殺了他,他生存下來的意義,就是為了殺他。

    他拿著劍,繼續將自己的殺意,恨意,全都匯聚在劍上,不顧一起地向著殷獨賢刺去。

    柳易風像是一隻失去了理智的野獸,向著殷獨賢衝去。

    他要撕&裂他,要將他碎屍萬段!!!

    柳易風的劍,每一招都是向著殷獨賢。

    每一招。

    周圍的高手都在刺殺柳易風,在阻止他的攻勢。

    可是他沒有停止,一瞬也沒有停止。

    他的每一劍,都是向著殷獨賢。

    殷獨賢被他逼得連連後退,頗有些狼狽。

    連自己性命也不要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幾招之間,殷獨賢的身體已經被劃出了許多道傷口。

    雖然因為眾人的阻擋,那些傷口多是外傷,但那種死亡逼近的氣息,還是讓殷獨賢非常不舒服。

    柳易風的攻勢,像是任何人也無法阻擋。

    同時,他也不理會其餘人。

    他那染著血色的眼睛中,只有殷獨賢。

    他只想殺了他。

    周圍高手的刀劍時而會砍到他身上,可是柳易風像是感覺不到一般,繼續追殺著殷獨賢。

    他不願意浪費招式在那些人身上。

    因為他今天本沒有打算活到天亮。

    現在,就是他生命最後的時期,每一瞬,他都要用來斬殺殷獨賢。

    那些手下見勢,紛紛舉刀向柳易風身上砍去。

    柳易風穿的,是黑色的勁裝,但是那些傷口處浸染出的血,還是在燭光之下閃著暗暗的幽魅的光。

    此刻的他,已經成為了一個血人。

    被復仇的情緒燃燒的柳易風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昏眩。

    他明白,自己已經快不行了。

    而這時,殷獨賢已經退到了角落中。

    他的身後,是牆壁,無路可逃。

    於是,他匯聚起最後的力氣,真真正正地,拼了命似地,向著殷獨賢刺去。

    他,一定要殺了殷獨賢。

    這是自己的使命。

    只有這麼做,他才能替青兮報仇,只有這麼做,他才能保護住靡音。

    果然,那種殺氣,狂烈勇猛,直直地向著殷獨賢肆去。

    那劍氣,甚至已經斬斷了殷獨賢的一縷發。

    黑色的發,滑過他冰白的頸脖,慢悠悠地向著地上飄去。

    劍鋒泛起的幽藍,在殷獨賢和柳易風的眼中同時映出。

    已經,避無可避。

    然而就在這時,就在那劍尖要刺&入殷獨賢的身體之際,殷獨賢忽然作出了一個舉動。

    他從袖子中she出一根蠶絲線。

    那線,似乎沾染上了他的體溫,也是冰白。

    那線,像是有知覺一般,竟然自動纏上了旁邊一名侍衛的頸脖。

    接著,殷獨賢使力,那人瞬間就被拉到了他的面前。

    而劍,也同時刺&入了那人的身體。

    那名侍衛睜大了眼睛。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他的腹部,似乎傳來一陣冰涼,那種能夠帶去生命的冰涼。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腹部。

    一把劍正捅入了他的腹部。

    侍衛抬頭,用一種略帶疑惑的目光看著殺自己的人----柳易風。

    他靜靜地看著。

    沒有恨,也沒有怨。

    或者,這就是他的命。

    皇帝的近身護衛,是要隨時承受死亡的。

    他要用生命,保護自己的王,保護殷獨賢。

    不是自願。

    只是一種責任。

    可就在這時,他的腹腔里有了第二次的冰冷。

    另一把劍,背後刺穿了他的身體。

    沒有停止。

    在刺穿了自己的身體之後,那把劍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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