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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6:25 作者: 撒空空
下人,都被殺了。
一個不留。
而在中央,則倒著一個人。
他的身邊,是一碗跌碎的藥,散發的清香,已經被血腥的氣息覆蓋。
那股香氣,無能為力,掙脫不出來。
靡音什麼也沒有想,她立即向著慕情奔去。
她蹲在地上,將慕情扶起。
慕情似乎受了很重的內傷,他的嘴角,有著血跡,而臉色,卻比紙還蒼白。
可是看見靡音,他卻露出了以往一樣溫雅的笑:「沒事,別擔心,我沒事的。」
靡音的心,擰成了一團。
同時,也冰冷成了一團。
她所能做的,只是緊緊抱著慕情,緊緊地將他抱在懷中。
她不離開他,永遠也不離開他。
一個人,向著他們走來。
那腳步聲,是靡音所熟悉的。
沒有一絲感情。
殷獨賢在他們身前停下,他靜靜地開口:「靡音,我們又見面了。」
靡音沒有應答。
也沒有應答的必要。
她只是將慕情抱得更緊。
「想不到,這些日子,你已經嫁人了。」殷獨賢的聲音繼續在大廳中迴旋著,沒有起伏,沒有感情:「可是,你卻忘記了,你的命,你的身體,你的全部,都是我的。」
靡音還是沒有理會他。
她在記憶著,記憶著和慕情擁抱的感覺。
「靡音,你真的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所以,有很多東西,你是不能獲得的。」殷獨賢緩緩說道:「譬如說,安寧的生活。」
靡音不理會。
她只是更加大了擁抱慕情的力氣,仿佛想要讓自己和他合二為一。
融&為&一&體,永生永世,不在分離。
因為,她知道,很快,很快,噩夢就要來了。
靡音的猜測,是正確的。
殷獨賢的聲音,像是藤蔓一般,將靡音全身綁縛著。
那些藤蔓,甚至陷入了肉中。
「靡音,上次你捅了我的心,知道嗎?那很痛……不,我想你還沒有體會過。那麼,就來體驗一次好嗎?」
聞言,靡音仿佛掉入了冰窟。
那些冷,那些冰,全部浸入靡音的骨髓。
忽然,她手臂一緊,接著,便身不由主地被殷獨賢給拉起。
而同時,原本躺在靡音懷中的受傷的慕情就這麼摔在了地上。
發出輕微而沉窒的聲響。
靡音奮力地掙扎著,她想要回到慕情的身邊,她想要抱住慕情,永遠也不離開他。
但是她做不到。
殷獨賢死死地將她拉住。
他將她環在懷中,他擒住了她的下巴,他逼迫著靡音向前看。
他唇瓣上的冰涼,讓人渾身顫抖:「靡音,現在,我要你仔細地看著,這個男人是怎樣因為你而死的。」
殷獨賢說的速度是很慢的。
但是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染著冰冷的血腥氣息。
靡音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
她的聲線,在不停地顫抖著。
她的面孔,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會粉碎。
「不要,」靡音喃喃道:「我求求你不要這麼做。」
「為什麼……不呢?」殷獨賢的唇邊,綻放出了一朵最黑暗的花。
比今夜的天,還要黑暗。
接著,他揮手。
從剛才開始,楊池舟眉宇間便凝著一種猶豫。
他不確定這樣做是否是應該的。
或許,從一開始,便是他們對不起靡音。
所以之後,靡音才會抗拒,才會離開他們。
他是這樣想著的。
但是殷獨賢不是。
他是不會放過靡音和慕情的。
他會使出天底下最邪惡的手段。
他的每一個敵人,都會後悔自己是他的敵人。
殷獨賢是他的好友,同時,也是他的皇上。
楊池舟不能違抗他的命令。
不能,絕對不能。
所以,他上前去,蹲下&身子,一把將慕情提起。
楊池舟是武將,自然是身材魁梧。
而慕情則是文弱溫雅,兩人的身材,相差懸殊。
因而,楊池舟很輕易地便將慕情給提了起來。
他仔細地看著慕情,看著這個文弱的,沒有武力的男人。
他不明白,為什麼靡音會愛上這個人。
是的,究竟有什麼,是自己沒有,而這個男人有的?
楊池舟的心中,漸漸起了妒忌的火。
他才是靡音的第一個男人。
是他,第一次占有了靡音的身體。
然而,靡音愛上的,卻是這個人。
楊池舟的眼睛一沉,然後,他舉起拳頭,倏地向著慕情的腹部狠狠擊去。
慕情「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而與此同時,靡音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抽走。
抽得一滴不剩。
靡音的腳一軟,她想要跪下來,她想要求殷獨賢放過慕情。
可是她動彈不得。
是的,殷獨賢牢牢地將她環住。
他的手,重重地捏著她的下巴:「看,靡音,我要你親眼看著他一點點地死去,就像是,你當初對我做的那樣。」
殷獨賢仿佛是在說著天底下最平常的事情。
仿佛在說:「看,這朵花,開了。」
但是,他所帶來的恐怖,卻是無與倫比的。
殷獨賢沒有喊停,所以楊池舟在繼續著。
他在繼續傷害著慕情。
他的拳頭,那堅&硬如鐵的拳頭,不停地擊打在慕情的身體上。
每一下,都發出骨頭與肉的沉悶聲響。
每一下,都在靡音的體&內爆炸開來。
那些碎片,切割著靡音的每一根神經。
已經痛得麻木。
她被迫著觀看自己最心愛的男人漸漸死去。
慕情吐了許多血,他的內臟,全都被嚴重損傷了。
他只著白色的內衫,此刻,衣衫上全是殷紅的血跡。
每一道,都是怵目驚心。
但是,他沒有求饒。
甚至於,沒有哼一聲。
到最後,楊池舟已經打累了,他甩開手,讓慕情重新重重跌落在地上。
此刻,靡音牢牢地盯著地上的慕情。
他全身都灑滿了血,像是染滿了桃花瓣,那麼淒艷。
他就這麼躺在地上,仿佛……已經停止了呼吸。
靡音覺得四周忽然安靜極了,她再也聽不見一點聲響。
是的,再沒有一點聲響。
「慕情……慕情?」靡音輕輕喚著,像是一種夢囈。
此刻,殷獨賢也放開了她。
他要讓她親自去看看那男人的慘狀。
靡音像是在夢遊一般,她的腳下,仿佛踩著棉花。
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著慕情走去。
她蹲下&身子,鼓足了全部的勇氣,將慕情翻轉過身,將他抱在懷中。
然而就在這時,靡音看見,慕情睜開了眼,對著自己微笑。
「靡音,別哭,」他說:「痛苦很快就會過去的,靡音,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
慕情的笑容,像是最溫和的春風,迎面吹來。
他在笑,和以前一樣地笑,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
淚水,瞬間像決堤一般,湧上靡音的眼眶。
她拼命地用手背拭去淚水。
她想要看清慕情此刻的樣子。
她想要將他永遠記在心中。
但是,她再度遠離了慕情。
因為殷獨賢,他將她拉走了。
他的掌心,似乎比平時更加冰冷。
那是一種黑暗降臨的前兆。
靡音知道,殷獨賢要動手了。
果然,殷獨賢將靡音推到楊池舟的懷中:「看好她。」
然後,他一步步地走嚮慕情。
他蹲下&身子,直視著他。
慕情雖然已經因為重傷而無法站立,但是他平靜地迎接了殷獨賢的目光。
慕情的眼中,沒有恐懼,沒有絕望,沒有懇求。
有的,只是平靜以及一種自信。
「你在想什麼?」殷獨賢問。
慕情開口,卻因為平躺著,腹中的淤血嗆入了喉嚨中,他在不停地咳嗽著。
血液,四濺著,染在他的臉頰上,衣衫上。
此刻的他,應該是狼狽的。
但是沒有,即使到此刻,慕情還是給人一種清雅與悠閒。
他止住了咳嗽,然後看著殷獨賢,輕聲道:「我在想,我這輩子,是無憾的。」
「你也知道,自己即將要死了嗎?」殷獨賢問。
他的聲音,輕而冷,像是天底下最細最涼的絲線,切割著人的皮膚。
「你會殺了我,我知道。」慕情平靜地回答。
「你會求饒嗎?」殷獨賢問。
「我想……咳咳咳!!!」慕情又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一口濃稠的鮮血隨之噴出。
靡音緊緊地咬住下唇。
慕情每次的咳嗽聲,都像是一把刀,在剜著她的心。
一刀一刀一刀,痛得她抽搐。
慕情竭盡全力,忍住了咳嗽。
此刻,他已是氣若遊絲,但他還是用一種輕微卻平靜的聲音道:「你知道答案的,我……不會,向一個傷害過靡音的人求饒。」
「這麼說來,」殷獨賢眼尾一挑:「你很愛靡音。」
聞言,慕情將眼睛轉向靡音,那裡面,盛著天底下最溫柔的情緒:「是的,我愛她。」
「而靡音,也是愛你的,並且,」殷獨賢的眼睛,掃到了靡音隆起的小&腹:「你們,還有了孩子。」
聞言,靡音原本就已經被絕望溺斃的心,卻無端端更縮緊了。
她明白,殷獨賢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孩子。
是她和慕情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殺意
是的,靡音知道。
她了解殷獨賢的一切。
了解他的罪惡,了解他的黑暗,了解他各種殘忍的手段。
在她這麼對待他之後,殷獨賢對她的恨,比現今地上的血,還要粘稠。
所以,他會用最殘酷的方式,來對待自己。
他,會傷害她身邊的人。
他會作出讓她痛苦一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