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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6:25 作者: 撒空空
    而樹林中,還開放著不知名的花,像朝霞一般,熱烈地開放著。

    將人的眼睛,都映得柔&軟。

    靡音慢慢地,向著那些花走去。

    地上,是枯腐的枝葉。

    腳踩在上面,有綿綿的響聲。

    她一步步地,走到那些花的面前。

    然後,伸出手,撫&mo。

    她的皮膚,異常白&皙,在陽光下,閃著瑩瑩的光。

    那光線,似乎真的能夠穿透。

    如瓷器。

    如玉器。

    美不可言。

    那隻手,就這麼握上了花。

    那花,是新鮮的,今晨才開放的。

    靡音握&住了那朵花。

    花瓣是飽滿的,絲綢的觸感下,似乎有汁液在緩緩流動。

    靡音握著它。

    漸漸地,收緊了手。

    才剛盛開的花瓣,在壓力之下收緊,向著花&蕊靠近。

    可是不夠。

    那是不夠的。

    靡音的手,還在使力。

    是的,還在使力。

    花,漸漸變了形。

    由美麗,變成了猙獰。

    花瓣下的汁液,終於,在一道柔&軟的聲音後,衝撞出來了。

    靡音的手,染上了紅色。

    像血一般的紅色。

    可是不是的,那並不是血。

    靡音清楚血的觸覺,她碰觸過太多次血了。

    自己的,別人的,她碰觸過太多次了。

    血,mo上去,是有波動的。

    因為它還保留著主人的心跳波動。

    所以,當它濺在皮膚上時,靡音可以感覺得到那種波動。

    感覺得到血的主人,臨死前的最後心跳。

    靡音就這麼想著,嘴角綻放出黑暗的笑。

    像是曼陀羅。

    黑暗,妖嬈,美麗。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它會痛的。」

    靡音像是從夢中驚醒。

    她緩緩地抬頭,看見了一個男子。

    眉目分明,身著蒼色衣衫的男子。

    他的頭ding,是如霞的花。

    他的臉龐,是無與倫比的溫潤和寧靜。

    而他的眼睛,則像是一泓水,深遠幽靜,仿佛任何暴躁的血液在他這裡,都可以得到平緩。

    靡音一時怔住了。

    直到手上的黏濕,扯回了她的思緒。

    「什麼?」靡音問:「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手上的花,會痛的。」那男子道。

    聲音,如和熙的春風,吹散所有的焦躁。

    「那又怎麼樣?」靡音問:「那又怎麼樣?」

    「它會痛,你也不會快樂。」那男子向著靡音走來,腳步輕緩,像是不欲打擾任何東西。

    他從袖中,拿出一張錦帕,遞給靡音。

    靡音疑惑地看著他,半晌,才明白他是遞給她擦拭手上的汁液。

    靡音並沒有接過。

    男子也沒有強求,他將那錦帕放在花叢上。

    「快樂些。」他路過她身邊時,這麼說道。

    靡音沒有回頭,只是輕聲問道:「你是誰?」

    「一個過路的人。」那男子也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靡音聽著他的腳步聲在樹林中盤旋。

    繼而,遠去。

    最終,消失。

    過了許久,靡音才伸手,拿起了他給予自己的那方錦帕。

    她用它擦拭了自己的手。

    手指上,那黏濕的感覺不再。

    而那方錦帕,有著若有若無的氣息。

    像是,青糙。

    這天夜裡,靡音一直睜著眼。

    她的枕邊,是那張錦帕。

    淡淡的氣息,時而飄入她的鼻端。

    她的心,非常寧靜。

    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寧靜。

    不知為何,靡音的腦海中,一直想著如霞花海下,那眉目分明的男子。

    她回憶著下午時,他們相遇的那一小段時間。

    一遍一遍地回憶著。

    靡音的心,在幽靜之中,有了一絲漣漪。

    她弄不懂這意味著什麼。

    她只知道,她想要再次見到那名男子。

    只是想再次見到他。

    靡音將錦帕洗淨,第二天,又來到了昨日他們相逢的那處地方。

    可是一直等到夕陽西下,那男子,也沒有再出現。

    靡音就這麼站在那裡。

    她的周圍,是一片花海。

    她的腳下,是軟綿而cháo濕的泥土。

    山花欲燃,綠葉縈繞,美不勝收。

    可是,那個男人,沒有來。

    靡音的心中,是空空茫茫的。

    她就這麼站著,一直站著。

    直到許久之後,她的臉上,有了冰涼的觸覺。

    靡音的神思,這才緩緩被牽扯回來。

    抬頭,靡音看見了雨絲。

    漫天的白茫茫的雨絲,像花海一般,撲撲索索地落下。

    是的,那個男人,不會再來了。

    靡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等待。

    她是在期許什麼嗎?

    靡音這麼詢問著自己。

    可是,答案卻沒有著落。

    她看不見自己的內心。

    靡音站在山林中,任由那些雨灑在身上。

    那包裹著她身體的華麗的布料已經漸漸被淋濕。

    而她的髮絲,也牢牢黏在額上,黏在臉頰邊。

    黑色的發,更顯出了她皮膚的蒼白。

    蒼白中帶著一絲透明。

    從雨中回去之後,靡音便發起了熱。

    在迷糊之中,她似乎做了許多的夢。

    但是,大部分的夢都是關於那個男子。

    那個在如霞花海下,眉目分明的男子。

    那個讓她的心無端安寧的男子。

    那個對她說,花會痛的男子。

    即使在睡夢中,靡音也是迷惑的。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那個男子念念不忘。

    是因為在他的身上,她找到了一種渴望已久的安寧?

    靡音不明白。

    而且,她的腦子,慢慢地混沌了。

    這次的病,因為牽動傷口,開始時只是輕微的發熱,而到了後來,病勢漸漸洶湧起來。

    靡音一直躺在chuang上,沒有甦醒。

    服侍她的人,全都惶惶不可終日。

    最憂懼的,當屬照顧她的兩名耶羅太醫。

    極淨萬臨走時,重重地囑咐過他們要照看好靡音。

    而現在,倘若靡音有什麼不測,他們的生命,也估計到了盡頭。

    兩名太醫整日焦灼,但靡音的病情也越見沉重。

    這天,兩人終於想到,在這附近,便居住著神醫慕情。

    本來兩人自持醫術高超,不願求助他人,但到了這危急關頭,也不得不放下面子了。

    慕情居住在此處半山腰的一座依山而築的山莊中。

    山莊內外,種著無數的竹子。

    微風一吹,竹林翻飛,像是一片綠色的海洋。

    同時,那種清雅的氣息,縈繞人的全身。

    山莊的建築,幽靜,樸質,毫不奢華。

    兩名太醫聽說慕情先祖本是盛容人,因遭jian人迫害,不得已舉家遷到耶羅。

    慕家是醫藥世家,醫術了得,遠近馳名。

    耶羅皇帝本想將他招到宮中,可惜慕情生性淡泊,婉言謝絕。

    兩名太醫在一青衣童子的帶領下,分花拂柳,走入院中。

    在樹蔭下,一名面容淡靜的男子正在竹椅上半躺著。

    他的手中,拿著一本醫書,正悠閒地閱讀著。

    看見來人,慕情放下手中的書,微笑,但不言語。

    他,似乎更習慣等待別人開口。

    太醫不想耽擱時間,只能開門見山:「慕先生,我們來,是想請你去救一個人。」

    「哦?是誰呢?」慕情聲音淡淡的。

    太醫明白,慕情一向不願為朝中貴人看病,此時,只能據實回答:「這位小姐,也是盛容人。」

    「盛容人?」慕情揚揚眉毛,動作很輕微,就像是那拂動的竹葉:「她……住在這附近?」

    「是的,這位小姐前幾日在這山中不小心淋了雨,加上本身有舊疾,病勢猛地加重,我們束手無策……這位小姐身份特殊,還勞煩慕先生出手相救。」太醫懇求道。

    「前幾日……」慕情喃喃念道,他的眼神,看著那搖動的竹葉,看著那柔&軟的綠色。

    少頃,他收回目光,道:「那麼,就勞煩兩位帶路了。」

    靡音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中,她再一次夢見了青兮。

    青兮看著她,在微笑。

    那個笑,是真誠的,清澈的,讓人愉悅的。

    青兮似乎開口說了什麼,但是靡音卻聽不見。

    靡音很努力地想要傾聽,但是卻是徒勞。

    於是,靡音走上前去,想要通過觀察青兮的嘴唇,猜測她說的話。

    可是,當她看見青兮的嘴時,全身都涼了。

    青兮的嘴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舌頭,沒有牙齒,什麼都沒有。

    靡音覺得頭皮一陣陣地發麻,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大步。

    接著,她撞進了一個人的懷抱。

    那個懷抱,很是熟悉。

    冷而堅&硬。

    靡音緩緩地回頭,看見了殷獨賢。

    他的笑容依舊。

    依舊是那麼冷,那麼深沉,那麼讓人恐懼。

    「你已經死了!」靡音尖叫著。

    那聲音,銳利得刺痛了她自己的耳膜。

    「我說過,」殷獨賢的聲音,還是她記憶中的那樣,沒有透露出任何的情感:「我和你,是會永遠在一起的。」

    然後,他伸手,來抓她。

    靡音驚恐得大叫,像是世界末日一般地大叫。

    她的心,攪成一團。

    她的皮膚,縮緊了。

    她的血液,停止了流動。

    但是,就在這陣混亂之中,一雙手,輕撫上了她的額頭。

    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縈繞在靡音的鼻端。

    靡音的心,忽然安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防備

    那個人,用世間最平和的聲音告訴她:「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

    那聲音,有著奇異的力量,瞬間讓靡音安寧了下來。

    那噩夢,漸漸遠去。

    靡音的眼前,出現了一片花海。

    在花海的中央,站著一個蒼色衣衫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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