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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6:25 作者: 撒空空
    這裡的男人,都是高大強壯的。

    這裡的女人,都是窈窕健美的。

    這裡的景色,全是望不到邊際的糙原。

    靡音這些日子,一直都和高遠修待在一起,待在這個和盛容完全不同的地方。

    在高遠修的身邊,靡音才偶爾能回到過去。

    她喜歡那種回憶的感覺,雖然是虛無縹緲的,但是至少能讓她的心,不再這麼空寂。

    但是,靡音知道,日子不會就這樣永遠這樣安寧下去。

    果然,在這天早上,一個人來到了靡音的面前。

    一身藏青色的衣衫,內斂而沉默,深眉高目,黑色的鬍鬚將半張臉掩埋。

    那雙銅鈴般的眼睛,永遠都能she出銳利的光。

    第真機。

    他再一次出現在了靡音的面前。

    他全身,都散發著威嚴,他的聲音,還是那麼低沉,震動著人的血液:「我們,又見面了。」

    「是的。」靡音道:「我們又見面了。」

    這時,他們是在院子中說著話。

    在那天光之下,靡音的肌膚,如雪一般潔白。

    耶羅的女子,大多是蜜色肌膚,因此,靡音的雪肌在這裡,帶著一種神秘的珍貴。

    「丫頭,我希望你心裡沒有再怪我。」第真機開門見山地說道。

    「將軍多慮了。」靡音道,她的聲音中確實沒有嘲諷,只是一種淡淡的味道:「您救了遠修,那就很好,真的,那就很好。」

    第真機看著她,眼中有種奇異的沉寂。

    是的,靡音與他印象中不一樣了。

    是的,不再一樣了。

    不再是那個柔弱的亡國之女,她的身上,染上了一種氣息。

    淡淡的血腥,淡淡的韌性。

    她已經長大了。

    第真機回過神來,道:「那麼,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這次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關於殷獨賢?」靡音反問。

    第真機點點頭:「你……確實殺了他?」

    「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在微風的吹拂下,靡音閉上了眼,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夜晚:「我不記得自己捅了他多少刀,但是,每一刀,我都盡了自己的全力……是的,我認為,他已經死了。」

    聞言,第真機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垂著眼。

    靡音睜開眼,緩緩說道:「將軍,還有什麼問題嗎?」

    第真機抬眼,看著她。

    他的眼睛,裹著濃濃的威嚴,而靡音的眼睛,則是亘古的淡靜。

    良久,第真機開口:「你和二皇子,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對我有著一時的興趣,因此,憑著自己隨心所欲的心情,將我帶出了盛容的皇宮。」靡音回答得毫無保留。

    「那麼,」第真機的目光,再度銳利起來,像是要看入靡音的身體,那種感覺,讓人不適:「你對二皇子,是什麼感覺。」

    「朋友。」靡音淡淡說道。

    隔了半晌,她又問道:「將軍為何對這個感興趣?」

    「因為,」第真機語含深意:「我不想讓遠修受傷。」

    靡音的唇,微微地抿著。

    長空中,大雁飛過,翅膀在空中劃出纏&綿的姿勢。

    「好的。」靡音的話,隨著淡淡的香氣,向著第真機襲來:「我明白的。」

    消失了幾天之後,極淨萬再次出現。

    當他來到高遠修居住的庭院中時,剛好看見靡音跪在地上挖土。

    而旁邊,放著一包種子。

    「這是什麼?」他問。

    「牡丹的種子。」靡音頭也不抬,繼續著手上的工作。

    「難道,沒有人告訴你,牡丹在耶羅,是無法生長的嗎?」極淨萬揚揚眉宇。

    「總要試過,才能知道。」靡音這麼回答。

    「你果真是個固執的女人。」極淨萬的眉梢眼角,顯出了濃濃的興味。

    靡音專心致志地弄著,她用細嫩的手,拿著小鏟,鬆了土,之後,再將種子放入,輕輕蓋上土。

    耐心地待她弄好後,極淨萬道:「走吧。」

    「去哪裡?」靡音問。

    「宴會。」極淨萬將靡音拉起,彎腰幫她拍撫了下膝蓋上的泥土。

    靡音正想說什麼,高遠修的聲音從後傳來:「靡音,水拿來了……」

    這時,高遠修看見了極淨萬,腳步頓了頓,但緊接著,他便走到靡音身邊,不動聲色地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二皇子,你來是來找靡音的?」高遠修問。

    「我想帶靡音去一個地方。」極淨萬微笑:「你,應該不會不答應吧。」

    「可是靡音和我已經約定好今天去逛集市。」高遠修一直站在靡音的身前,那種姿勢,是一種凜然,誰也無法逼他讓開。

    聞言,極淨萬嘴角那抹慵懶的笑更深刻了一些:「是嗎?靡音,你確實這樣答應過他了?」

    他笑意的弧度就這麼刻在了靡音的心上。

    靡音想起了第真機的話。

    是的,她和他一樣,都不想讓遠修受傷。

    靡音微微地垂下了眼睛,睫毛擋住了眼中的神色。

    「是的,不過……集市隨時都能去的。」

    聞言,高遠修猛地回過神來,看著靡音,眼中,是鬱結與不惑。

    「遠修,」靡音越過他,輕聲道:「下次我們再去吧。」

    接著,她就這麼越過他,來到了極淨萬身邊。

    極淨萬攬過靡音的肩膀,動作是熟稔的親昵。

    然後,他們一同向著門外走去。

    高遠修站在原地,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在極淨萬的攙扶下,靡音進&入了他的馬車中。

    馬車裡,是一種馥郁的香氣,絲絲縷縷,勾動人的情絲。

    其實,耶羅的男子是不作興如此講究的。

    耶羅的男子,大多是粗豪。

    但極淨萬卻是個例外,他喜愛一切細緻的事物。

    那香氣,一直縈繞在靡音的鼻端,像一隻女人的手,那尖尖的丹蔻,妖嬈而危險地在她的臉上晃動。

    靡音感覺到一種不適。

    她問道:「我們這是去哪?」

    「我說過的,宴會。」極淨萬道。

    「什麼宴會?」靡音問。

    「放心,我不會把你賣了的。」極淨萬微笑。

    「是嗎?」靡音淡淡地應著,語氣中,什麼也聽不出來。

    「看上去,你和高遠修似乎很要好。」極淨若無其事地拍拍袖口。

    「是的,」靡音點點頭:「他是我的玩伴。」

    「我想,」極淨萬抬起眼睛,眸色難辨:「你應該是清楚,自己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吧。」

    「什麼意思?」靡音的眼睛,暗了暗。

    「你是個女人,」極淨萬嘴角微勾,傾國花開:「但是,他卻並不是個純粹的男人。」

    他的話音剛落,車廂內的空氣,便陡然緊張起來。

    靡音的眼睛,瞬間生冷了:「他是我的朋友。」

    「所以呢?」極淨萬問。

    「所以,我不希望再聽見你侮辱他。」靡音的聲音中,是濃濃的警告。

    「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並不停止侮辱他,你會怎麼做呢?」極淨萬問,嘴角,還是那抹慵懶。

    靡音明白他的意思。

    她只是個女人。

    如今,她在耶羅,在他的地盤上。

    她在他的手中,沒有任何能力。

    所以,他認為她不能怎麼樣。

    她從極淨萬的眼神中看出了這樣的訊息。

    靡音的眼神,忽然之間,黝黯了。

    像是蒙上了一層嫵媚的,神秘的紗巾。

    煙雨,裊裊繞繞。

    「你還沒得到我,」靡音的唇,緩緩開啟:「不是嗎?」

    是的,只要極淨萬沒有得到她,靡音就有了籌碼。

    她就能控制他。

    只要他還沒得到她。

    極淨萬額前的一縷發落了下來,遮擋住了他的眸子。

    裡面的神色,靡音辨不清晰。

    但是她知道,自己贏了。

    是的,她贏了。

    「靡音,」極淨萬的眼中,是濃濃的繾綣的愛意:「你很明白男人的想法。」

    「難道,你忘記我曾經的兩個男人是誰了?」靡音笑著,笑容卻進不了眼中。

    「我記得,」靡音看著窗戶,那帘子,時不時放入兩三縷陽光:「你說過不會勉強我的。」

    「是,這是我的堅持。」極淨萬笑了。

    正在這時,馬車停下了。

    「我們到了。」

    極淨萬起身,掀開帘子,輕鬆地一躍,下了馬車。

    然後,他將靡音也抱了下來。

    靡音抬頭,看見了一座宮殿。

    和極淨萬的府邸,一樣廣大。

    但眼前這座,是殿宇巍巍,充滿了氣勢。

    相比較而言,極淨萬的那所,則更顯精細與幽雅。

    靡音沒有再問,而是跟著極淨萬一同進&入了府邸。

    裡面的侍從趕緊將兩人迎接到了內堂。

    殿中兩側,各自放有四排紅木小桌,上面,擺滿了珍果菜餚。

    而裡面的人,已經到齊了。

    靡音悄無聲息地一看,發現他們全是耶羅貴族打扮。

    而極淨萬則拉著她來到空著的那張桌子後,盤腿而坐。

    從靡音進&入的那刻起,就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那雪肌,讓她像枚夜明珠,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靡音坐下後,微微地垂下頭。

    她明白,與眾不同帶來的,很少是幸運。

    於是,她一直沉默著。

    自從他們進&入後,殿中忽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

    而極淨萬似乎非常習慣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旁若無人地捻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裡。

    而嘴角的那抹慵懶,則刺痛了許多人的眼。

    「淨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通知過你,這是家宴。」一個低沉的聲音,從主桌的方向響起。

    靡音低垂著頭。

    但是那道聲音,卻像波濤一般,震得她皮膚發麻。

    「皇兄,我也記得,這是家宴。」極淨萬輕聲道,聲音輕飄飄的,像是撫過河面的風,聽不出什麼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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