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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6:25 作者: 撒空空
    靡音沒有抗拒,雙手端起,拿著勺,一點點地將其喝光。

    那補湯,是西南密&林中的一種靈菌製成。

    那種靈菌異常罕見,十年才能長成,因此,這種補湯非常珍貴。

    但這種湯的功效卻很顯著,能讓人的身體快速恢復過來。

    前些日子,靡音因為體弱而暈倒了幾次,殷獨賢每日都會讓太醫熬製這種補湯,端給靡音服用。

    雖然這種補湯的味道不怎麼好,但靡音每次都將它喝了下去。

    待靡音喝完,宮女忙上前,將乾果獻上。

    靡音捻了一顆,放在嘴中,瞬間,補湯的氣息便被壓了下去。

    她揮揮手,讓宮女退下了。

    宮女發現,自己最近的日子,好過了許多。

    這一個月來,皇上和靡音,沒有再爭吵。

    更多的時候,兩人是靜靜待著的。

    不說話,甚至不看對方。

    但是,房間內的空氣,卻憑空柔&軟了許多。

    已經是初春,到處都是滿滿的綠意,柔嫩的,新鮮的。

    一眼望去,成為水溶溶的一片,融化了人的心。

    或許,在這新的一年中,很多東西,都不再一樣了。

    倚玄宮中,每日都是歌舞蹁躚。

    那隱隱的聲音,蕩漾在宮殿上空,是浮動的,被風一吹,就消散了。

    就像是一切的繁華。

    短暫,沒有永恆。

    極淨萬還是那樣,躺在軟榻上。

    用慵懶的眼神,打量著面前的一切。

    用漫不經心的姿態,遊戲著世間的一切。

    門開了,殷獨賢走了進來。

    「皇上這些天,都到哪去了?」極淨萬沒有停下,而是繼續享受著自己的樂趣。

    「抱歉,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殷獨賢在旁邊坐下,微笑道:「二皇子還住得慣嗎?」

    「當然,我說過,盛容,是再好不過的一個地方。」極淨萬看著懷中的美人,嘴角微勾,像是黑暗中盛開的曼陀羅。

    「多謝誇獎。」殷獨賢繼續微笑。

    「可惜,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不日就要回去了。」極淨萬將美人的柔荑,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那種柔滑,無可比喻。

    「哦?」殷獨賢微微挑起眉:「這麼快?」

    「總不能再次給皇上添麻煩。」極淨萬笑了:「而且,再不回去,皇兄估計又要在父皇面前告我的狀了。」

    「你父皇一向對你疼愛有加,應該沒什麼大礙吧。」殷獨賢端了一杯茶,緩緩地喝著。

    「但落下了口實,也是不好的。」極淨萬道。

    「二皇子現在的想法,似乎成熟了許多。」殷獨賢道,那聲音的河流中,浮在面上的是讚嘆,而內里,誰也看不清晰。

    「當有刀架在你脖子上時,就必須要成熟。」在說著話時,極淨萬的臉上,還是那種遊戲的姿態:「皇兄對我,可是欲殺之而後快。而父皇的身子,日漸差了,如果哪天仙去,我可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清澈的茶水中,映著殷獨賢的笑容。

    在水面,蕩漾著。

    「你這話,別人可能相信,我卻不敢相信。」殷獨賢輕輕吹拂去茶麵的葉子,那裊裊上升的熱氣,被他的氣息折斷,飄散開來。

    「哦?」極淨萬揚起眉毛,那是一種詢問的姿勢。

    殷獨賢沒有看他,嘴角的笑,悄然無聲:「按照這些年來二皇子培養的勢力看來,真的與大皇子交手,他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吧。」

    聞言,極淨萬的臉,就像一湖春水,沒有任何的漣漪。

    「皇上,」極淨萬這麼說道:「你和我,果然是同樣的人。」

    「我以為,這一點,在十多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已經知道了。」茶的熱氣,氤氳了殷獨賢的臉,那笑容,變得有些模糊。

    「我和皇兄的勢力,確實是旗鼓相當,只可惜……」極淨萬讓自己的手指,在美人的頭髮中穿梭:「可惜,他的血統,讓耶羅的那些長老們,都站在了他那一邊……這樣算來,我的勝算,小了許多。」

    「血統固然是重要的,但卻並非是一定。」茶已經不再那麼燙,但殷獨賢還是不斷地向著裡面吹氣,仿佛那是一種習慣:「鮮血,殺戮,可以幫助你洗去血統的痕跡,可以幫你模糊人們的信念。」

    「那麼,皇上願意幫助我嗎?」極淨萬抬起眼睛,睫毛下的光,衝破了慵懶,是深沉的。

    「自然,當你成為耶羅的皇帝後,我想我們,會相處得很融洽。」殷獨賢這麼說道。

    極淨萬笑著,俯下&身子,繼續沉醉在溫柔鄉中。

    睹此情狀,殷獨賢站起身來,道:「那麼,就不打擾二皇子做樂了。」

    說完,他走出了倚玄宮。

    極淨萬忽然覺得待在宮殿裡有些xiong悶。

    仔細算算,他已經在這宮殿中待了一月有餘。

    極淨萬一向是自由散漫慣了的,於是,他掀開帷幔,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門外的守衛,不敢對他進行阻攔。

    因為他們接到的命令,只是阻止別的人進&入倚玄宮。

    因此,極淨萬就帶著自己的一個心腹,自由地走了出去。

    盛容的皇宮,在初春時節,是美麗的,極淨萬毫無目的地閒逛著。

    他專門沿著小徑,穿花拂柳地走著。

    確定旁邊無人監視,他的心腹古塔其忽然湊近他耳邊問道:「二皇子,你認為殷獨賢會幫助我們嗎?」

    極淨萬伸手摘下一朵花,輕輕放在鼻端一嗅,很久之後,才開口:「他想讓我和皇兄打起來,這樣,便能坐收漁翁之利……古塔其,你要記住,這個世界,誰都不是你的朋友。」

    「那麼,我們這次來,是沒什麼收穫了?」古塔其道。

    「怎麼會沒收穫呢?」極淨萬閉上眼,愜意地笑著:「這次的旅行,讓我看見了盛容的美麗,也讓我知道了,如果能擁有它,那將是多麼好的一件事。」

    靡音帶著一名宮女來到了皇宮的一隅。

    最近,她每天都會來這裡采&花。

    也許是太過閒暇無事了。

    採下之後,將花瓣曬乾,做成乾花,沐浴時,放在澡盆中,那香氣將會浸入肌膚之內,經久不散。

    初春了,到處都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色。

    那陽光,懶洋洋的,透過衣服,照she在人的皮膚上,弄得人痒痒的。

    那宮女與靡音相處久了,覺得她脾氣隨和,漸漸也敢與她對話。

    此刻,她便問道:「小姐,為什麼你總是要來這裡采&花呢?御花園裡不是有更多嗎?」

    靡音的手,在陽光之下,晶瑩剔透,連那指尖,都是精緻的。

    她淡淡說道:「這裡的花,御花園裡並沒有。」

    「是嗎?」宮女微微皺著眉頭,四下打量了一番,道:「但是,我怎麼覺得差不多呢?」

    靡音也不欲和她多說,便道:「我有些渴了,你去幫我端杯茶來吧。」

    「那,小姐想一個人待在這裡嗎?」宮女問。

    「怎麼,你還擔心我跑了?」靡音的聲音很平靜,沒有惱怒,也沒有諷刺,溫和得像一江春水。

    這一番話由她說出,意味又不一樣了。

    宮女自然清楚,靡音是怎麼也跑不出這九重宮闕的,於是,她馬上道:「奴婢不敢,奴婢馬上就去。」

    靡音沒有抬頭,只是安靜地說道:「別急,慢慢走,小心摔著。」

    「是。」宮女這麼答應著,但腳下哪裡敢慢,一陣風似地遠去了。

    這是宮中最僻靜的角落,常年處於陰暗之中。

    即使是盛夏,也是一陣陰涼。

    但是,還是有生命,在這裡默默地滋生。

    那些,更為強悍,更為黑暗的生命。

    靡音蹲下&身子。

    等站起來時,手中,已經握著一株陰暗的生命。

    在那瞬間,陽光,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地面,生長著無數的雜糙,踩在上面,像是地毯一般。

    柔&軟,不真實。

    確實,有人踩在了上面。

    一個陌生的腳步聲在靡音身後響起。

    那聲音,帶著皇宮中特有的陰謀的氣息。

    遲疑的,狠毒的,堅毅的。

    靡音轉頭,看見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內侍。

    她認得,那是麗姬的心腹。

    看見靡音回頭,那內侍的臉,忽然扭&動了一下。

    但很快,他便恢復了鎮靜。

    他的眼睛,沉了下來。

    「你,想殺我嗎?」靡音的聲音也是同樣的鎮定。

    「公主,果然很聰明。」那內侍道。

    兩人用平靜的態度商量著生死。

    那平靜,在瞬間,成為了怪異。

    內侍還很年輕,二十歲上下,有著一張清秀的臉頰,但是他的眸子,卻不再純粹了。

    他被皇宮中的陰謀,還有每日都在發生的殺戮所浸染。

    作者有話要說:

    ☆、謀殺

    「麗姬派你來除去我,是嗎?」靡音繼續問,聲線平穩得就像在談論今日的天氣。、

    「怪就怪,靡音公主太得chong了吧。」內侍的這番話,是從牙齒fèng中蹦出來的:「這些日子,皇上每晚都在雙靈宮中歇息,咱們麗妃娘娘的chuang,太冷了,都要把娘娘給凍死了。所以,麗妃娘娘只好讓公主先死。我想……公主對此應該會理解吧。」

    靡音點點頭。

    她的手,輕輕撫&mo著身邊的一朵嫣&紅色的花,輕聲道:「難道,你們就不怕殷獨賢追究?」

    內侍笑了。

    乍看之下,那笑容浸潤在陽光之下,卻沒有半點暖意。

    他將手往靡音身後一指,道:「公主看見那口枯井了嗎?到時,我把公主往裡面一推,這左右又沒人看見,公主就只能是不慎滑倒墜入了。」

    靡音再次輕輕點了下頭:「你們想得真周到。」

    「麗妃娘娘計劃了好些時日了,一直派我跟著公主,可直到今天,才有下手的機會。」內侍繼續笑著。

    那笑容,映照著身後的花,忽然之間,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靡音的手,慢慢合上,握成了拳頭,那嬌弱的花,流出了嫣&紅的汁液,將她的手,浸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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