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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6:25 作者: 撒空空
    殷獨賢的笑,依舊存在著。

    他微微垂頭,靠近靡音。

    殷獨賢冰冷幽靜的氣息,縈繞在靡音鼻端,像看不見的蜘蛛網,將靡音緊緊纏繞,將她勒得透不過氣來。

    他們的唇,很輕地接觸著。

    殷獨賢輕啟那冰白的唇,他說:「如果你求我,我就會保護你的……如果你求我。」

    他說話時,唇瓣在不斷地閉合,就這樣,摩挲在靡音的唇上,引起了冷冷的癢。

    靡音閉上了眼。

    她不會求他。

    永遠都不會。

    殷獨賢的笑容,像漣漪一般,從嘴角,擴散到整張臉。

    他說:「麗姬,剛才,你是想打她是嗎?」

    聞言,麗姬手腳一片冰涼,漸漸顫抖起來,如一片秋風中的落葉。

    她從來看不清殷獨賢的心思,但她明白,他的手段,有多麼兇殘。

    殷獨賢的聲音,和地上的雪一般的冷:「麗姬,我不想再問第二遍。」

    麗姬感覺到背脊上爬滿了冷汗,像一條條小蛇,在她皮膚上遊走。

    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粟:「是……是的,但臣妾是因為……」

    殷獨賢打斷了她的話:「既然如此,那就來打她吧。」

    麗姬怔住了,一雙嫵媚的大眼中盛滿了驚疑。

    殷獨賢靜靜地笑著:「朕說,讓你打她。」

    麗姬仍舊猜測不到殷獨賢的用心,但她遵從了旨意,慢慢走到靡音面前,伸手,輕微地扇了她一巴掌。

    靡音站在原地,沒有避讓。

    打完之後,麗姬膽戰心驚地看著殷獨賢。

    殷獨賢的嘴角,還是那種讓人淪陷的弧度,他說:「我讓你停下了嗎?」

    至此,麗姬心頭的大石,才落了下來。

    她明白,靡音是惹惱了殷獨賢。

    於是,她再次伸出手,用儘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氣,向著靡音扇去。

    「啪」的一聲,靡音的臉,被重力打得偏轉在了一旁。

    那蒼白的臉頰上,瞬間浮起了一個五指印。

    麗姬沒有罷手,也不可能罷手。

    她舉起手,一下下地扇著。

    靡音站定了,膝蓋站得直直的,毫不彎曲。

    而她的頸脖,也是ting&立著,像潔白優美的天鵝,不再偏斜。

    即使被打得再重,也不會偏斜。

    她就這麼站立著,任由麗姬打著。

    麗姬的眼中,閃著亢奮的光。

    她的手,她一向愛惜如命的手,打得麻木了,紅腫了,也全不在乎。

    她顛覆了命運。

    她終於可以對以往的不公,作出報復。

    「啪啪」的聲響,就這麼在這角寂落的庭院迴響著,在枯寂的枝葉間盤旋。

    周圍的宮人,都垂著頭。

    臉上沒有一絲悸動。

    這樣的刑法,在宮中是司空見慣的。

    四周,拂動著死寂與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殷獨賢叫了停。

    靡音的雙頰,已經是一片紅腫。

    而嘴角,也有了隱隱的血絲,映在雪白的膚色上,異常鮮明。

    殷獨賢伸出染滿雪意的手,輕輕幫她撫去嘴角的血跡,緩聲道:「在這個皇宮中,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必須求助與我……明白了嗎?」

    靡音平靜的眼裡,依舊沒有他的身影,有的,只是萬里長空,浮雲蹁躚。

    殷獨賢轉身面對著監視靡音的四名宮女,命令道:「將她送回雙靈宮。」

    那四名宮女得令,立即扶著靡音,沿著石子路,離開。

    在這寂靜的宮廷的一隅,殷獨賢站立著,看著那抹纖細瘦弱的身體離開,眼中,是一片濃重的墨色。

    麗姬翩翩走到殷獨賢身邊,依偎著她,嬌聲道:「皇上,臣妾的手,好疼啊。」

    殷獨賢慢慢轉頭,看著她,嘴角的弧度,更上揚了幾分:「是嗎?」

    說完,他將麗姬的手腕握&住。

    麗姬眼波流轉,柔媚橫生。

    但忽然之間,那張精緻嫵媚的臉,扭曲了。

    從她纖柔的皓腕處,傳來「咔嚓」的聲響。

    同時,一股劇痛直接擊入麗姬的骨髓深出。

    她的臉,瞬間變得比雪還蒼白。

    她的眼中,是無限的恐懼。

    她的嘴,因無法忍耐的劇痛而發出了shen&yin。

    殷獨賢,竟然折斷了她的手。

    折斷了她教訓靡音的那隻手。

    因為恐懼,麗姬的身子,慢慢向下,倒在了雪地上。

    因為那從未經歷過的痛,她的身子,在痛苦地痙攣著。

    殷獨賢的臉上,還是淡靜,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就像是,剛才自己折斷的,是樹枝。

    只是樹枝。

    「皇上,」麗姬的眼中流出了驚恐的淚水,她喃喃道:「皇上。」

    殷獨賢微微垂頭,看著癱倒在地上的美人。

    冬日的陽光,不甚強烈,卻因映著雪,變得刺眼。

    殷獨賢逆著光,整張臉都隱藏在黝黯之中,麗姬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只是聽見他說道:「麗姬,你也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說完,那雙明黃綴金靴子,踏雪而去。

    只剩下痛苦而充滿怨恨的麗姬,在雪地中翻滾。

    透過黝黯昏黃的銅鏡中,靡音看見了自己的臉。

    即使塗抹了御醫給的清涼消腫的良藥,那張臉上,還是留有印記。

    但她的眼中,卻重新有了希望。

    像是灰燼之中,重新出現的火星,照亮了那精緻秀麗的臉頰。

    因為,她親眼看見,殷獨賢是從古井旁的那座寂落冷清的宮殿中出來的。

    那裡面,住著的,究竟是誰?

    是誰,才值得殷獨賢去探望?

    靡音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想到了那抹白色,想到了白天在那井邊聽見的呼喚。

    或者,那宮殿中住著的,正是自己的姐姐?

    靡音的手,因為這層認識而開始顫抖。

    那水蔥般的指甲,開始有了微微的雀躍的白色。

    是的,青兮,還是活著的?

    她的xiong膛,開始起伏。

    而身子,也開始顫抖。

    那是激動的顫抖。

    她的腦海,被這個念頭所占據,再也無法想念其他。

    因此,也沒注意到,銅鏡中已經多了一個身影。

    黝黑的面容,英ting俊逸的眉目,一雙眼睛,暗藏著最深的夜。

    他雙手交疊在xiong前,口角含著不羈的略帶嘲諷的笑。

    「你又沒有聽話?」楊池舟看著她紅腫的臉頰,問道。

    靡音忽然轉過頭,幾乎是撲到他面前。

    因為動作太快,她的腳踩住了裙裾,身體頓時失去平衡,踉蹌了下。

    看著她這樣投入自己懷裡,楊池舟的眼中,閃過一絲柔情。

    但靡音接下來的話,如風一般,將那絲僅存的柔情給吹散。

    「你騙了我,我姐姐沒有死!」靡音深深地看入楊池舟的眼睛,急切地想要一個答案:「我姐姐沒有死對不對?她只是受了傷,她只是被殷獨賢給囚禁住了。你為了折磨我,才會騙我說她死了,對不對!」

    楊池舟將她推開。

    力氣並不太大,但靡音還是倒退了兩三步。

    楊池舟冷眼看著她。

    還是一樣,就像她說的那樣,她的心,永遠都不會屬於自己。

    接近自己,也只是為了達成目的。

    楊池舟的眼中,有道寒星般的光,一閃而過。

    他開口了:「如果我回答了你,有什麼好處?」

    靡音抓住他的衣袖,緊緊地拽在手中,她急切地說道:「什麼都可以,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要你今晚……」楊池舟緩緩說道:「好好伺候我。」

    靡音自然明白他話語中的含義。

    她沒有任何猶豫,便答應了:「好。」

    靡音轉頭,看著楊池舟,輕聲道:「現在,你應該實現你的承諾了。告訴我,青兮是不是沒有死。」

    楊池舟閉上眼,緩聲而殘忍地說道:「不,她死了。」

    靡音xiong口被重重一擊,原先的希望全部落空,沉入最深的湖底。

    她將牙齒咬得緊緊地,一字一句地說道:「不,你騙我!你想折磨我,所以你才故意這麼說的!」

    「不,我說的都是真話。」楊池舟平靜地說道:「你姐姐,在我們攻城的那天,就已經死了。」

    「那麼,在宮內最南邊的那個角落,那個仙慶宮中,到底住著誰?」靡音語氣急切,仿佛在湍急的河流中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聞言,楊池舟似乎有些意外,面頰動了動。

    靡音從他的這個表情中尋找到了希望。

    但很快,楊池舟再次否認:「我不知道。」

    他的話,讓靡音眼中燃起了怒火,她衝過去,抓住他的手臂,道:「不,你是知道的,那裡的人就是我姐姐!我問過宮女,殷獨賢經常都會去那裡,一定是的,他一定是去折磨青兮!」

    靡音說著,便跳下了chuang。

    她快速地穿好衣服。

    她的眼中,閃著希望的亮光。

    是的,一定是青兮。

    她確定。

    她要去見她,要去看她,她要和青兮永遠待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很快,衣服便穿好,靡音甚至連鞋都來不及穿上,便要往外沖。

    但楊池舟將她拉住。

    他一把便將靡音給拽回自己懷中,他說:「住在那裡的人,並不是青兮。」

    靡音抬眼,看著他,語氣堅定:「我要親自去看,帶我去那裡,我要親自去看看。」

    楊池舟嘴角微勾,但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憑什麼?我憑什麼要帶你去?」

    「因為,」靡音艱澀地將話說出了口:「因為剛才,我遵照了你的吩咐。」

    「所以呢?」楊池舟一把抬起她的臉頰,動作帶著一絲粗暴:「別忘記,你是我的人,你的命都是我的,所以靡音,你已經沒有資格再和我討價還價。」

    靡音的嘴唇輕輕顫抖著,她說:「沒關係,你怎麼說都沒有關係。只要你能帶我去那裡看一眼,就看一眼,好嗎?」

    楊池舟搖頭:「我不能,靡音,同樣的,我勸你也別去,明白嗎,那裡並沒有你想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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