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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6:25 作者: 撒空空
宮女雙手恭敬地接過,正要吃下,卻被靡音尖銳的聲音阻止:「不要!」
同時,靡音撲上去,想把那塊紅&豆蓮子蘇奪下,可是,殷獨賢將她攔住。
他緊緊抓住她,她纖細的身子,輕聲問道:「你在害怕什麼?」
靡音拼命地搖著頭,那對點翠掐絲耳環發出叮叮的響聲,那確實是害怕的聲響。
「你下了毒。」殷獨賢安靜地陳述著:「不是在糕點中,而是在自己衣袖上。」
靡音緊緊咬住下唇。
沒錯,她確實這麼做了,下毒,引誘,謀殺,她確實這麼做了。
她知道殷獨賢多疑,在吃東西前必定會用銀針測試,因此,在食物中下毒是沒有用的。所以她便在自己衣袖上灑下毒粉,故意跌倒,誘他來扶起自己,這麼一來,他的手上便沾了毒,從而染到糕點上,最終進&入他的身體&內。
可是,靡音沒想到,一切,都被殷獨賢察覺了。
他這個深不可測的惡魔,剛才他做的所有,都是在戲弄她。
而現在,他開始懲罰她,用無辜的旁人的鮮血懲罰她。
靡音不能讓他得逞。
可是……她無能為力。
殷獨賢的聲音依舊很輕:「吃下去。」
那名宮女的身子在瑟瑟發抖,她聽見了他們的話,她知道這糕點上有劇毒。
她那雙年輕的眼睛,惶惑地看著靡音。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遭遇這樣的命運。
她安分守己地做完了全部的工作,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死。
她看著靡音,仿佛在向靡音要一個答案。
靡音無法給予她答案。
靡音無法承受那樣的眼神。
靡音開始掙扎:「放開我!放開她!」
殷獨賢沒有放開她,相反地,他一手箍住她的身子,一手強制性抬起她的下巴。
他要讓她看著這樁死亡的發生。
他要讓她看清楚,這個宮女是怎樣因為她而死去。
那名宮女的手,已經拿不穩任何東西。
紅&豆蓮子蘇,落在地上,沒有聲音。
可是她的抽泣,卻是有聲音的,她在抽泣,恐懼地抽泣。
殷獨賢沒有說話,他只是使了個眼神,旁邊的侍衛便上前來,抓住宮女,扳開她的嘴,將糕點強行塞入她的口中。
那是劇毒。
見效很快。
宮女發出一聲嚎叫。
尖銳,不甘,疑惑,憤恨,惶懼,眾多的感情都混雜在她的聲音中。
那聲嚎叫,讓人毛骨悚然。
後來的日子,靡音常常在夢中被這聲音驚醒。
靡音看見宮女匍匐在地上,痛苦地掐住自己的頸脖,她清秀的面孔因為劇痛而扭曲變形,她的眼睛,嘴角,鼻孔,全都在往外流血。
黑色的血,一條條,像小小的詭異的蛇,從她身體中爬出。
痛苦逐漸加劇,宮女的十指,重重地在地面上划動著。
「喀,喀,喀,喀,喀。」她的指甲,全部折斷。
地面,有十條彎曲的指甲印痕,清晰而猙獰。
她猛地抬頭,對上靡音的眼睛。
她的眼裡,布滿了血絲,她的眼白,全是紅色,血的顏色,像是囚禁了只紅色的蜘蛛。
她就這麼怔怔地看著,直到死去。
「我想現在,你應該理解臣服的含義了。」殷獨賢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靡音怔怔的,臉上一片空茫。
殷獨賢放開了她。
靡音渾身已經沒有力氣,她倏地滑倒在地上。
她的面前,就是那名宮女的屍體。
宮女的眼睛,依舊張開,裡面,只有血,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跡。
靡音慢慢地記起,前幾天,她看見這名小宮女在院子中踢毽子。
當時,陽光和熙,天空蔚藍,她和同伴玩得很開心。
可是現在,她卻死去了。
是自己害死了她。
靡音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她。
殷獨賢沒有再看她一眼,便轉身離去。
其餘的人,也都跟著離去。
靡音默默地坐在屍體旁邊,看著這個宮女。
靡音伸出手,柔柔地撫&mo著她的頭髮。
只有那頭青絲,仿佛還遺留著生氣。
靡音將自己的身子,覆蓋在宮女身體上。
這是她唯一能夠做的。
她要用自己的身子,暖著她。
她的鼻端,是冰冷的死亡的氣息。
今後,她會聞到更多的。
她無法回頭,除非世界能回到一年前,回到那個只有青兮,只有柳易風的世界,否則,她無法回頭。
已經回不去了,在經歷了這麼多的鮮血之後,她已經回不去了。
靡音閉上眼,雙手緊緊地摟住屍體。
窗外的陽光,依舊是昏黃的,she入屋內,為所有物器鍍上晦暗。
從這個角度,靡音可以看見院子裡的那株牡丹。
一年前,她親手種植的牡丹。
經過這麼多的混亂,她沒有枯wei,頹敗,而是開得更艷。
只是紅色的花瓣中,流淌的,仿佛是血。
深紅的血。
這些天的雙靈宮,是沉默的。
時值盛夏,天氣炎熱,可靡音每時每刻都感覺到冷,還有……茫然。
她見識到了殷獨賢的高深莫測,她不知道該怎麼復仇。
對於殷獨賢,她根本就是他空閒時的玩物,她的計謀,他瞭若指掌。
除此之外,靡音還感到不安。
對於要刺殺自己的人,殷獨賢手段殘忍冷酷,可是那天投毒事件之後,靡音沒有再見到他。
靡音不會這麼天真地認為殷獨賢會就這麼放過自己。
他一定在醞釀著什麼。
一定。
桌上,放著昨日新進的貢茶,香氣濃厚,湯色清朗,葉如蘭花舒展。
靡音怔怔地看著碧綠鮮嫩的茶葉在沸水中翻騰,掙扎。
就像是看著自己。
忽然,她聽見一個腳步聲,沉穩低啞,慢慢地走進屋子,來到自己身後。
是殷獨賢。
靡音沒有動靜,她依舊坐著。
「怎麼,才這麼幾天,就連規矩也不懂了?看見我來,連禮也不行一個?」殷獨賢問道,聲音不溫不火不徐不疾。
靡音揚起嘴角,冷笑一聲:「看見你,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殺了你。」
「很可惜,」殷獨賢輕笑:「你永遠也不可能做到。」
靡音垂著眼,瞳孔慢慢收縮。
「今晨,捷報傳來,池舟擊退耶羅軍隊,已經在回朝的路上,幾日之內,便能到達。」殷獨賢輕輕掠過靡音的背影:「到時候,你想繼續留在這裡,還是回王府呢?」
靡音沉默了會,忽然諷刺地問道:「原來,我還有選擇的權利?」
「不,你沒有。」殷獨賢走到她身後,伸手,抓起她的一縷發,柔滑黑亮的發,全在他的掌握中。
黑髮的主人,也在他的掌握中。
「不知池舟有沒有對你說過,」殷獨賢緩緩說道:「以前,我和他常常分享同一個女人。」
靡音身子僵硬住,隔了會,她忽然起身,向前跑去。
她明白了。
她明白殷獨賢想要對自己做什麼。
可是,殷獨賢快速抓住她的手臂,緊緊地抓住。
他的手,冷得像冰。
靡音渾身掠過一陣顫粟。
靡音開始掙扎。
茶杯跌落在地,碎裂了,茶葉是最好的,水是最清澈的,地面被襯得像面鏡子,映著世間的所有,所有的繁華,所有的醜惡。
柔白的紗幕飄揚而下,罩在他們身上。
透過那微小的孔,靡音看著平靜的泉水,思緒回到了現實中。
酷刑終於結束。
靡音感覺到冷。
很冷。
身體&內像是有無數個洞,在透著風。
她在顫抖。
擊退了耶羅,楊池舟大勝回朝。
他第一時間來到雙靈宮,準備接回靡音。
興奮讓他忽略了侍女臉上的不安,楊池舟徑直來到靡音的房間。
推開門,只見帷幕低垂,只看得清靡音模糊的影子。
她半坐在chuang上,一動不動。
楊池舟這時才感覺到一絲不對。
他快步走上去,掀開帷幕,徹底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靡音臉色蒼白,神色茫然,她身上只披著紗衣,隱隱顯出那些印記。
其他男人留下的印記。
占有後的證明。
「靡音,發生了什麼事?!」楊池舟抓住她的肩膀,眼神驟然尖銳。
連問了幾遍,靡音才慢慢抬起頭,看著他,眼睛逐漸清明。
然後,她忽然撲進楊池舟懷中,緊緊地抱住他,身子開始顫抖。
「是誰?!」楊池舟問:「是誰做的?」
靡音將臉埋在他xiong膛上,他的鎧甲,硬而涼。
「是……皇上,是殷獨賢。」
話音剛落,靡音便感覺到楊池舟的身子僵硬起來,她繼續幽幽地說道:「他強要了我,他的力氣很大,我很痛……我沒有辦法。」
靡音聽見,楊池舟的拳頭握緊了,發出沉沉的響聲。
他在憤怒。
「我告訴他,我是你的女人……可是他還是沒有停止,沒有……」靡音的鼻端,嗅著他的鎧甲,那上面,有金屬特有的氣息,還有血腥的味道。
陰謀,詭計,報復,鮮血。
當楊池舟衝進寢宮的時候,殷獨賢正在批閱奏摺。
楊池舟的聲音很大,但他並沒有抬頭,只是閒閒問道:「回來了?」
楊池舟沉聲問道:「為什麼要碰她?」
殷獨賢抬起眼睛,那雙俊美丹鳳眼中的神情,很淡,他的聲音,也是淡的:「她?」
楊池舟深深吸口氣:「我是說靡音,為什麼要碰她?」
殷獨賢放下筆,輕聲道:「因為她是女人。」
楊池舟走近一步,咬牙說道:「她是我的女人!」
殷獨賢微笑,但笑容也是淡淡的,仿佛沒有痕跡:「我們曾經,不是經常享用同一個女人嗎?我也早就告訴過你,後宮的女人,你看上誰,都可以拿去。」
楊池舟將手握得咯咯作響:「可是靡音是不一樣的。」
殷獨賢起身,緩緩走到他面前,那金絲繡龍厚底靴踏在地板上,沒有一點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