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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6:25 作者: 撒空空
一件件地褪下,一件件地穿上。
她要變得像青兮。
薄薄敷上粉,淡淡染上胭脂。
她的妝,是淡雅的,清新若蓮。
她的衣,是潔白的,是青兮的顏色,就像是天山上的雪,永遠是聖潔的。
她的發,柔柔垂在白衣上,黑亮的發,如涓涓的溪流,讓人的心,不由得柔&軟。
靡音坐在院前的石桌上,一雙素手,撫&弄著琴弦。
而她的面前,龍涎香靜謐地燃燒著。
她彈奏的曲子,是青兮最喜歡的,最常彈的。
此刻,曉月明朗,遍照各處,院中的蕭疏淡竹,被晚風撥弄,沙沙作響。
靡音垂著頭,專心地彈奏著,一根根的弦,一次次地撫&弄,一個個音節,流溢而出,如珠落玉盤,如呢喃細語。
她不急,她不慌。
她靜靜地等待著。
她懂得男人的心----得不到的,永遠是好的。
殷獨賢沒有得到青兮,他永遠不會罷休。
他會來的。
幽月漸漸隱在雲後,夜霧漸起,院中的景物,變得朦朧清幽。
靡音依舊在彈奏著,不慌不亂。
他會來的。
她這麼堅信著。
風,漸漸涼了,鑽入她的衣衫中,觸及她的皮膚。
滲骨的涼意。
不止是風。
是殷獨賢。
靡音知道,殷獨賢,就在身後。
她不動聲色,依舊彈奏著。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勾勒著每個線條,在尋找著自己與青兮的相似處。
她知道。
她全知道。
終於,他開口了:「你似乎彈了很久。」
朦朧夏月夜,那雙柔荑放下,琴聲停止。
靡音垂下眼,起身,靜靜侍立在旁。
臣服,這便是她的臣服。
她察覺不到殷獨賢在看著自己,但她知道,他確實在看著,仔細地看著。
「剛才,我以為你是青兮。」殷獨賢道。
靡音依舊垂著眼,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可即使抬頭,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看不懂他。
雲漸漸散去,皎月重現,一切都變得明朗。
殷獨賢忽然拉住靡音的手臂,一把將她拖入懷中,沒有任何疼惜。
而她的臉,也自然地仰起,面對著他。
殷獨賢的眼睛,像是蒙著一層霧,晦暗不明。
靡音定定地看著,依舊看不透,穿不透那層霧,只是感覺到冷,一種深&入骨髓的冷。
「知道嗎?現在的你,和你姐姐很像。」殷獨賢喃喃說著,他並不是說給靡音聽,而更像是一種自語。
靡音忽然伸手,將他推開。
但殷獨賢似乎早有防備,他的手,像鐵鏈一般,緊緊將她焊住,並且,警告性地收縮著。
靡音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她輕聲道:「放開我!」
「我說過,你想活著,就必須臣服。」殷獨賢冷冷說道:「要對我臣服。」
「我是楊池舟的女人。」靡音推抵著他的xiong膛,她的掌心,觸及著他的衣料,就連這,也是冷的。
「你是在威脅我?」殷獨賢忽然笑了。
靡音咬著下唇,唇上的胭脂,有著淡淡的味道,甜與澀的交融。
「我是楊池舟的女人。」靡音重複著。
「可就連池舟,也是臣服於我的。」殷獨賢輕輕扳道。
「我是楊池舟的女人。」靡音第三次說出這句話。
殷獨賢看著她,許久之後,終於放開手。
靡音重新獲得自由,沒有任何猶豫,她轉身,向房間裡跑去。
潔白的衣衫,在風中飄揚著,濃密的青絲,在風中飛揚著。
還有那細弱的卻漸漸露出女人氣息的身體,印在了殷獨賢晦暗不明的眼中。
靡音一直跑著,沒有停止腳步,一直跑到房間中,將門重重關上,然後,她背靠著門,身子漸漸滑下,癱倒在地上。
她渾身都在顫抖,不是害怕,而是忍耐。
她要忍住自己不殺他。
身體中的每個細胞都在尖叫,叫囂著要將殷獨賢碎屍萬段。
可是她要忍耐,機會只有一次,她要毫無差錯地將他殺死。
在靠近殷獨賢身邊時,靡音便會有種衝動,想用刀,剖開他的xiong膛,把那顆心親手挖出。
可是她沒有刀。
她沒有任何鋒利的武器。
殷獨賢早就有所防備,讓宮女拿走所有危險的物器。
但,即使她有刀,憑她的力氣,根本無法給他致命的創傷。
所以,靡音暗暗地告誡著自己,要忍耐,要用最好的方式,要有十分的把握讓他徹底死去。
一定,要讓殷獨賢痛苦地死去。
殷獨賢一直在關注著她。
靡音知道。
這些天,他一直在關注著自己。
他並沒有出現,可是靡音感覺得到那種冷,一直瀰漫在雙靈宮中。
她從不張望,從不驚動,只是安安靜靜地,穿著青兮的衣衫,做著青兮做過的事情。
刺繡,寫字,畫畫。
安靜地做著,耐心地等待著。
靡音每天都會做幾盤糕點。
精緻,小巧,美味。
就這麼放置在桌上,慢慢地品嘗著。
紅&豆蓮子蘇,紅白交雜,嫩滑蘇軟。
金絲糕,橙黃明亮,入口即化。
翠玉卷,綠意誘&人,口感清香。
她每天不厭其煩地製作著,等待著。
盛夏的午後,宮中一片安寧,所有的陰謀鮮血,都隱藏在空氣中,人們只能依靠敏&感的嗅覺,去尋找。
就是在這個時刻,殷獨賢來了。
當時,靡音剛剛將點心端上桌,細細品嘗著。
那小而薄的舌,在紅潤的唇上滑過,那是一種誘&惑。
「不是剛才用過膳?是宮中的食物不合胃口?」殷獨賢問。
靡音趕緊起身,想退在一旁,卻因為太匆忙,踩上了自己的裙裾。
頓時,她失去了平衡,身子一歪,向地上倒去。
殷獨賢抓住她的手臂,一拉,靡音整個人撲入他的懷中。
他的xiong膛,是堅&硬的。
他的心,也是堅&硬的。
靡音抬頭,看了他一眼,馬上垂下眼。
殷獨賢並沒有放開她,他的手,依舊抓住她的手臂,隔著薄薄的衣袖,他感覺到她的纖細。
一種能激發男人獸性的纖細。
殷獨賢的聲音在她頭ding響起:「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靡音輕輕說道:「這是姐姐喜歡吃的糕點。」
「是嗎?」殷獨賢緩緩問道:「你是在代替她品嘗?」
靡音微微點頭。
她開始推開他。
可是,除非他甘願放手,否則,她只能是徒勞。
「你恨我是嗎?」殷獨賢問。
靡音的眼睛she出一道銳利的光,可是,殷獨賢並沒有看見,他只是聽見她柔&軟的聲音:「王爺何時才能回來呢?」
話音剛落,她的下巴便傳來一陣劇痛----他強迫著將她的臉抬起。
殷獨賢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你打算每次,都用池舟來抵擋嗎?」
「我是他的女人。」靡音重複著這個事實。
「你愛他?」殷獨賢問。
「不。」靡音搖搖頭:「可是,我會跟隨他……一輩子。」
「可是,池舟走了這麼久,我可沒見你關心過他是否平安。」殷獨賢依舊沒有放手,他高高地抬起靡音的下巴,讓自己清楚地看清這張臉。
變化得很快。
只是一年的時間,這個少女,就已經變了。
當初,她只是一顆青澀的果子,一個任性嬌憨的公主。
但現在,她散發著成熟的氣息。
清純中帶著嬌媚。
她的眼睛,是清澈的,仿佛是溪流,可是在那眼底,卻有隻裸體的妖。
女妖。
誘&惑男人的女妖。
她的身體,是細弱的,是一種引誘,引誘男人在她身體上釋放自己的欲&望。
她和青兮是不一樣的。
青兮是聖潔的,高高在上,無暇可指,是最高貴的珍寶。
而靡音,則在純白中有著污點,任何男人都敢想像自己在她身上的馳騁,她讓人產生罪惡的慾念。
「皇上笑什麼?」靡音問。
殷獨賢放開了她,並沒有對自己的笑作出解釋,只是回答了她上個問題:「池舟應該就快回來了……到時候,你是繼續住在這裡,還是回王府呢?」
靡音沒有回答,只是退到了一邊。
殷獨賢也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他在桌邊坐下,看了眼盤中的點心,淡淡問道:「是你親手做的?」
靡音點頭,她雙手緊握著,不讓人發現它們在顫抖。
「好像很不錯。」殷獨賢說完,立即有太監拿來銀針,刺&入點心中。
靡音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銀針沒有任何變化。
沒有毒。
靡音低垂著眼睛,她濃密的睫毛,在顫抖著。
是激動的顫抖。
一切的動作,都變得異常緩慢。
殷獨賢修長的手指,拿起一塊紅&豆蓮子蘇。
靡音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她的心跳聲,蓋過了一切。
殷獨賢的手指,觸mo了糕點。
靡音屏住了呼吸,她渾身發冷,在微微顫抖,她極力抑制著。
就要成功了。
那骨節分明的手,將紅&豆蓮子蘇遞到了唇邊。
薄薄的唇,微微張開,只要一個動作,便能吃下。
只要一個動作,他就會痛苦地死去。
靡音似乎看見他七孔流血的慘狀。
她看見他倒在地上,她看見他在地毯上蠕動,她看見他在痛苦地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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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裂
可是,殷獨賢停下了。
紅&豆蓮子蘇,沒有碰觸到他的唇。
靡音的心,頓時縮緊。
他的唇,開始微微上揚。
他在冷笑。
殷獨賢在冷笑。
他將糕點拿給旁邊的一個宮女,輕聲命令道:「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