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林茵掛了電話，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去，幾人立刻站了起來。

    「今天謝謝你們了。」林茵臉上帶著些笑意，卻並沒有拉近那種無形的距離感，只見她從鉑金包里拿出了一個厚厚的紅包，遞到了江郁面前。

    「作為酬謝，一點兒小心意，還請你們收下。」

    幾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原本是見義勇為、互幫互助、同學友愛的好事，收了錢大概性質就不一樣了吧！

    「媽媽……你在幹什麼？」門口傳來一個僵硬的聲音，打斷了室內暫時凝滯的氣氛。

    林茵臉色如常，反倒是江郁，有些驚慌地看過去。

    夏稀的臉色，比離開時還要蒼白沒有血色，目光落在林茵手裡的紅包上。

    「夏稀……」江郁張嘴欲解釋。

    「一點兒心意而已，」林茵開口道：「辛苦你的同學出手幫忙，媽媽自當代表家裡，聊表感謝。」

    「不用了。」江郁搖搖頭，沒什麼表情地道：「謝謝您的好意，我們不會收的。」

    林茵的笑意淡了下去：「這是應該的，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或者我可以換成購物卡……」

    「媽媽——」夏稀揚聲打斷，眼裡的光芒幾欲破碎，緊抿著唇走過去道：「爸爸已經道過謝了，而且說好後面我會再請大家出來一起吃飯，你不用再費心這些了。」

    林茵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夏稀卻不再看她，轉頭對江郁他們道：「我為今天發生的事再次道歉，邀請你們來參加我的生日宴，卻發生這樣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

    他很竭力地在保持冷靜，語意清晰語氣平緩，可是江郁卻只看見他泛紅的眼眶，和緊繃到極致的面部線條。

    明明吃飯的時候還是一張艷若桃花的臉，巧笑嫣然的模樣仿佛還近在眼前，可是一眨眼卻變成現在這樣瀕臨破碎的樣子。

    江郁心裡猛地刺痛了一下。

    「不用道歉。」他啞聲道：「這是意外，跟你沒關係，你別放在心上。至於出手幫忙，我們都是自發自願的，沒給你惹麻煩就好。」

    「是啊，我們都好得很，一點事兒沒有！你別不好意思了！」向強也跟著附和。

    其他人也安慰他，讓他不要介意，還說過生日應該開開心心的。

    夏稀聽著他們的安慰聲，看著摔了一地的各種狼藉，還有早已摔得不成樣子的生日蛋糕，只覺得鼻腔里更加酸澀了。

    他不明白好好的生日，為什麼會弄成這樣收場，他明明是好意請他們過來一起慶祝，最後怎麼會讓他們處於這種境地之中。

    林茵在旁邊聽得臉色越發不霽，轉頭去安排服務人員幹活了。

    「謝謝你們。」夏稀深吸了口氣，忍著哽咽道：「安全起見，我爸爸安排了車送你們回去，車已經快到了，我們先下去吧，回頭我們再手機聯繫。」

    幾人道了聲好，和他一起下樓，經過林茵的時候，還是禮貌地道了別。

    林茵雖然覺得被兒子駁了面子，但到底沒太失禮，還是點頭回應。

    夏稀低著頭，緊咬著下唇，沉默地在前面帶路。

    夏聿驍安排的是一輛七座商務，一車坐下他們五個人完全沒問題，也跟司機溝通好了一一送到家門口。

    幾人一起走到大廳旋轉門外，車剛好開到了門口，臨上車前，江郁忽然拉著夏稀道：「稍等一會兒，你先跟我來一下！」

    夏稀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但幾乎是立刻點了頭：「好。」

    江郁拉著他往大堂裡面跑，兩名保安在後面不近不遠地跟著，同時觀察著周圍的人。

    來鬧事的人是之前被報導過的患者家屬，算不上什麼有組織有根基的人，也只憑一時之勇，這會兒大堂已經沒什麼異常，十分安全。

    江郁拉著夏稀去了一家大堂內置的咖啡廳，他上樓前瞥過一眼，咖啡廳裝潢簡單卻又不乏格調，最重要的是櫃檯的櫥窗裡面有甜點賣。

    咖啡廳這會兒沒什麼人，畢竟已經是大晚上了，江郁讓夏稀先坐下，然後跑到櫃檯買了一塊方形櫻桃蛋糕，捧著回到了小圓桌旁。

    夏稀愣愣地看著他，像是明白了他在做什麼，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

    「生日快樂。」江郁將蛋糕放到他的面前，目光深邃卻柔和地看著他：「剛剛已經吹過蠟燭了，現在該吃蛋糕了。」

    夏稀張了張嘴，卻喉嚨哽咽到一個字也說不出。

    面前白色的骨瓷碟上盛放著一塊漂亮的白色奶油蛋糕，蛋糕上淋著細膩的櫻桃果醬，還有兩顆連在一起的可愛小櫻桃。

    他拿起精緻的金屬小勺，舀了一勺奶油慢慢送進嘴裡。

    如想像中一樣甜。

    味覺傳遞到大腦的同時，雙眼也一併模糊了，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直直落了下來。

    「夏稀？！」江郁大腦空白了一瞬，然後手足無措地給他拿紙，他甚至不知道怎麼就把對方弄哭了。

    「對不起。」夏稀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卻仍然慢條斯理地吃著蛋糕。

    江郁慌得厲害，一把握住他的手：「要是不喜歡就別吃了！」

    「我很喜歡……」夏稀哽咽著，淚水順著臉頰，匯聚到瘦削的下巴尖。

    江郁握著紙巾的手緊了緊，終是無法抑制地伸過去，輕輕幫他擦去。

    「江郁，」夏稀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帶著些蒼白的不安，和一絲脆弱的祈求：「你明年還會來參加我的生日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