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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5:56 作者: 早藝
    食物拿來後,四人圍坐在小圓桌上吃。

    牛振華說:「自從沈洪生死後,一直很忙,沒有時間和大家聊。沈洪生是我的赤屁股小兄弟。我從農場回來,他又一直跟我。我原以為可以和他富貴同享,榮辱與共,他決不會負我。

    你們說,我給他還少嗎?平峰、子剛,現在你們已經都是二、三家公司的大當家了。霍進喜這次有功,最近我也想把步行街的必勝客送給你。那沈洪生是不必說了,光別墅就有三套。雖說手上只有一家房地產,但那是其他公司不能比的。我原先估計,他銀行存款一個億是只多不少了。他背著我貪一點錢,把老婆孩子送出國,這些我都可以開一眼閉一眼,誰沒點私心?可是他也太過份了,居然搞了二、三個億。最可恨的是還想出逃,這不是背叛嗎。他手上有命案,心裡有壓力,可以理解。但正因如此,我們更得抱緊團,生死同舟才是。你們說,對不對?」

    三人都說:「是,是。」

    牛振華說:「我為什麼要除他?不光是他貪了錢。他想把後事丟給我一人扛,自己逍遙法外。這是鐵哥們的行為嗎?他不仁,我也只能不義了。我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不挺直了脊梁骨,前怕狼後怕虎能辦什麼事?他沈洪生心裡放不下的那件事,你崔子剛知道。他們兩人不清楚,你給他們說說。」

    崔子剛說:「城西那個區改造,公司化了幾十億,拍下土地、補償拆遷,最後剩下一個頂子戶,一拖就是半年,市領導們也催得緊。那個姓湯的是個無賴,房子是上世紀80年代的框架輕板,一共就是八十平米的房子,賠了他一套一百平米,又拿了二十萬現金。還不夠,還想詐六十平方。這要是答應了,以後城區改造還搞不搞了?這棟樓四個單元,三個單元都被我們拆了,剩下一個單元,底層的牆也都推倒了,就是一座危房。

    那天天氣預報,當晚有強颱風大暴雨。牛總就讓沈洪生上報市里。柯副市長知道後,立即到現場指揮,動用消防官兵把湯家三口強制撤離,護送到賓館安置。這是給我們一個多好的機會,本應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弄倒了。可是沈洪生疑而不決,他說看見姓湯的獨自又溜回家了,沒法動。明擺著就是不肯承擔責任。

    牛總在電話里說得很清楚。我把話轉告沈洪生:我們只知道消防官兵已經把人都轉移了。颱風中危房倒塌最正常不過,否則用得著強制撤離嗎?錯過了今夜,你是不是還想再等一年?最後沈洪生被迫向開挖掘機的小子揮了揮手。那小子倒不含糊,把樓下一根柱一鏟,房子就倒了。那夜風大雨大,沒人看見挖掘機到過現場,沈洪生擔心過頭了。再說,就算有人看見了,也只是一次意外事故,狂風暴雨,誰能想到這小子會偷偷回家。」

    牛振華說:「不能怪我們心狠,姓湯的心也忒黑是不是?你看現在那個地區,高樓林立,綠蔭遍布。住宅、商鋪,道路,一派現代都市的氣象。原來那個破破爛爛的貧民窟能比嗎?這不是為港城人民造福嗎?沈洪生為了這件事心裡一直嘀咕。我擔心的倒是他。要是真有人追問,他肯定頂不住,這種人只會撈錢。」

    聞平峰說:「牛總,我明白了。以後該我們挑的擔子,決不再勞你費心。」

    牛振華說:「創業容易守業難。老冤家一直虎視眈眈,想逼我就範。你們看這兩封舉報信。第一封:『打入葡萄園聚餐會的任繼安是假名,其真實身份是國安局探員盧象升』。不管舉報目的是什麼,內容是真實的。可是還沒有等我想出對策,人被殺了。什麼人殺的?為什麼要殺?撲朔迷離。顯然都是沖我來的。再看前天收到的第二封:『有確切證據,沈洪生不是女學生殺的,兇手是牛振華』。」

    聽到這裡,霍進喜嚯地站起來,說:「這不可能。」

    聞平峰和崔子剛都從口袋裡掏出槍,放到桌子上。

    牛振華說:「別急。你先坐下。你們把槍收起來。」

    霍進喜坐下。牛振華繼續說:「現場的人,一個死了,一個在牢里自認兇手。能把消息透出去的人,只有聞平峰和霍進喜。聞平峰跟我一起離開,他手裡應該沒有證據。當時我想給你一個立功機會,讓你留下來銷毀所有證據。所以這個問題只有你才能回答,你留下了什麼確切證據?你為了自保留了一手可以理解。我牛振華今天有言在先,你只要老實說出來,我既往不究。」

    霍進喜說:「當天我報案後就被帶進公安局,三天後放出來時直接跟老崔到公司,向你作了匯報。現場的所謂證據只有監控錄像。雖然你三申五令辦公室不要搞錄像,但他還是搞了。我上去把電腦里所有保存的記錄全部刪除。把你們留下的印跡都擦了。看看沒有破綻,才報的案。事後我去看過,那台攝像儀包括攝像頭和主機都在。要是沒有刪乾淨,早被公安局拿走了。」

    牛振華:「我牛振華百密一疏,大風大浪里搏了半輩子,最後在家門前陰溝里翻了船。昨天才知道,原來梅馨是你父親的救命恩人。現在想來,你對她女兒切這一掌,也是大有用意的。」

    霍進喜:「牛總,我這人悟性不高。當時我並沒領會你對沈洪生的意思。我想那女孩拿著刀總不是好事,沒有多加考慮就下了手。其實就算我不動手,憑那女孩也絕不可能殺得了沈洪生。要是事先知道你的心思,由我來下手好了。」

    牛振華:「看來今天還非得撕破臉了。你們把他釘到桌子上去,看他能堅持多久。」

    聞平峰和崔子剛站起來,一人扭住霍進喜一條胳膊,拉到北頭大桌子上,把他的左手按在桌面上。

    牛振華說:「念你跟我多年,老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放心,我只對你個人,不涉及你家屬。」

    霍進喜:「牛總,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牛振華揮了揮手。聞平峰從靴子裡拔出刀來,一刀刺進霍進喜手背,刀尖透過掌心插入桌面。崔子剛取出一副手銬,把他右手銬在鋼摺椅上,防止他自己去拔刀。崔子剛坐在旁邊椅子上。聞平峰返回到小圓桌邊。

    霍進喜痛得大叫一聲,但堅持說:「牛總,我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牛振華冷笑:「想不到還挺硬的,我喜歡硬骨頭。如果沒有這件事,你一定會得到重用。可是,舉報信怎麼理解?它總不會是假的。」

    此時突然有人說:「那可不一定,這次恰恰是假的。可惜你自己做賊心虛,上了我的當。」

    眾人吃了一驚,抬頭看見樓梯半中間站著一人,全身黑衣黑褲,雙手持槍,真好面對著霍進喜和崔子剛。

    聞平峰躲進靶場的移動射擊間裡。崔子剛鑽到大桌子底下,都拔出了槍。

    牛振華坐著沒動,問:「你是誰?」也從口袋裡取出槍放在桌子上,手指插在機環里玩起他的旋轉遊戲。

    來人說:「國安局探員佟海路。」

    聞平峰喊道:「牛總,我聽說過這個人。他是盧象升的搭檔,最要好的朋友。國安雙星就是盧象升和他,年年評比總是一個第一,一個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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