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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5:56 作者: 早藝
    「他還開律師事務所?」

    「他自己有一級律師執照,他的事務所是港城最大的一家。沒有他們打不贏的官司。」

    「所以你害怕?」

    「我確實壓力山大,接了一樁沒有發言權的官司。在這個城裡吃律師這碗飯,誰敢去得罪牛振華?我只能說沈洪生是造成袁琰母親自殺的主因,袁琰受了刺激因而行動偏激,也有值得同情之處,請求酌情量刑。這種辯護是很無力很勉強的。」

    「法庭最後好像採納了你的意見?」

    「哪裡。理論上梅馨自殺與本案確無直接關係,即使沈洪生殺了梅馨,袁琰也無權報仇。實事求是說,判決結果不是我辯護的功勞。有人告訴我,是牛振華發話,只要袁琰承認殺人,不必往死里追。他一定調,公安結案,檢察起訴,都是幾天時間,法院審理也不到二個月就宣判,從來辦案沒有如此高效。」

    「為什麼他會發這話?」

    「明擺著是錦繡奪了東亞的產業,社會輿論很難聽。他想儘早平息。可是這些話我拿不到法庭上去說。由於沒判無期,也沒上訴,省去了二審尤其高院審批等步驟,他達到目的了。現在風聲基本平息,全城誰也不會再記起遠在溧陽的袁琰。等東環路上那些房子拆掉,港城歷史上就沒有了梅馨和袁琰的痕跡。」

    「最終判決書能給我一份嗎?」

    「你畢竟不是近親屬,只能看看吧。」

    孟律師撕了一張便箋,寫了一行字,遞給談方玉:「還是快去看看她本人吧,給她一點安慰和生活上的幫助。」便箋上是溧陽定山女子監獄的地址。

    周懷袁不相信袁琰會殺人,決心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弄清真相。他對祥叔說:「我們找個茶座,說說話,中午吃個簡餐。」

    兩人來到一家茶座,要了個包間。周懷袁點了一壺茶,給祥叔樽上。問:「這個牛振華你熟悉嗎?來頭有多大?」

    祥叔說:「全城首富,真正的土豪劣紳。優秀企業家、律師協會秘書長、政協副主席,披三張畫皮於一身的魔鬼。家族裡父兄叔伯,有好幾個在省級機關和軍隊任高官,手眼通天呢。」

    周懷袁不得不佩服義父的洞明眼光,幸虧沒找牛振華。他對祥叔說:「接下來只有找霍進喜了,不太容易找吧?」

    「找是不難找。說來也巧,梅總,就是袁琰媽媽,還是他老子的救命恩人呢,不過他不是什麼好人,不一定肯幫忙。」

    「哦,怎麼會救他父親的呢?」

    「八、九年了。當時霍進喜二十四歲,嗜賭。一次梅總車到公司門口,他鑽到車輪下碰瓷,梅總對他說,『年輕人,你抬頭看看,馬路對面治安攝像儀正對著你笑呢』。仔細問他,才知道他父親患心血管狹窄,必須動手術。支架費、醫藥費、住院費各項加起來約需九萬元,無奈之下他就想敲詐幾個老闆。梅總念他還有孝心,答應為他父親支付全部費用,條件是要他趕緊找工作,好好瞻養老人。他倒也因此戒了賭。後來聽說到牛振華的葡萄園當保安。霍進喜這人很能幹,不久就受到提拔重用。」

    周懷袁想,兵法云:「必取於人而知敵之情也」。在敵方陣營中找可利用的人,是捷徑。袁琰母親生前的一樁善舉,也許真能為他提供穿越歷史的時空隧道。就說:「能不能利用這一層關係,找他問問當時情況?」

    祥叔說:「先找他父親,讓他父親做他工作。」

    他對祥叔說:「霍進喜這個人是唯一突破口,事不宜遲,我們下午就去。」有句話他沒對祥叔說,此行如果不利,自己就暴露在牛振華面前。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下也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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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超級英雄》和《蜘蛛俠》都是美國電影

    ☆、第二十六章 處處涉險

    近郊一棟獨立的二層農家房,人字架的小瓦屋頂。去年剛做了翻建,內外裝修一新,門前圍了一個很大的院子,養了一群雞,讓一隻大黃狗看著。眼見是一戶小康人家。

    周懷袁和祥叔跨進霍家大門,祥叔叫了一聲「霍金福」。

    黃狗二聲吠,一個老人從裡屋出來,見是祥叔,很高興地說:「呵呵,祥叔,你怎麼有空過來?」

    祥叔說:「這位是青島來的大學生,想打聽點事。」

    老人說:「好好,請坐。梅總好吧?很久沒去看她了。」

    祥叔說:「梅總很不好,她去世了,公司也倒閉了。」

    老人剛想給客人倒水,聽此一說,手中瓷杯掉到了地上。

    祥叔趕忙過去撿起來,說:「你不用倒水。我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想請你幫忙。」

    老人說:「那快說,什麼事。」

    周懷袁說:「老伯伯。梅總的女兒被警察抓了,說她殺了人。在法院裡做證人的是您的兒子霍進喜。我們想聽他當面說說,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過程。怕霍進喜不願意,所以先來求您。」

    老人的手在抖,嘴裡說:「這個畜牲。他應該認識她的呀」

    周懷袁說:「您先別著急。霍進喜可能也只能這樣做。我們不是來責怪他,只想聽聽詳細經過。請您幫幫我們。」

    老人說:「好的,你們晚上再來。我來跟他說。他要不肯說,我跟他沒完。」

    晚飯時分,周懷袁和祥叔再次來到霍家。走進院子剛到屋門口,就聽見爭論。

    老人說:「你明明認出了她是梅總的女兒,還去做證人,害人家判刑。哪有你這種恩將仇報的東西。」

    霍進喜:「我當時是想幫她一把的,所以動了手。沒想到最終沒幫得了。」

    老人說:「幫不了也不能去做證人啊。她殺了人關你什麼事,那不是落井下石,踩她一腳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這事關係他老闆,他有什麼辦法?躲是躲不過的。你也不要再怪他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罵有什麼用?」

    老人說:「是啊,沒有用啦。看來只有我也自殺,把一條命還給梅總,我就不欠她了。」

    霍進喜說:「你以為我真不知好歹。可是在那種狀況下,我也沒有辦法。命是還不清了,何止你一條。」

    女人說:「霍進喜,不許你胡說。」

    這時,有小孩的哭聲傳出。

    祥叔敲了敲門:「霍金福,我們來了。」

    女人接口說:「你們不用來了,我家霍進喜不會對你們說什麼的。走吧。」

    霍進喜開門出來,在祥叔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又高聲說:「是啊,你們走吧,我不想理這檔子事。」

    只聽老人說:「混帳,你真要逼死我啊。」

    祥叔拉著周懷袁離開。

    半夜2點,在離霍家二公里遠的一座小橋邊,霍進喜如約來到,坐進車裡,揮揮手,示意往前開。車子一直開出港城縣地界,在一處立交橋底下停住。霍進喜下車,周、高二人也隨著下車。霍進喜見祥叔挾著一個包,示意他把包放回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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