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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5:56 作者: 早藝
    談方玉說:「說正經的。首先,一向驕傲自信的袁琰忽然自卑了,完全沒有必要。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論容貌,兩人都極美。論身材,都屬於多一兩嫌肥,少一兩嫌瘦的幸運兒。方晶有西歐時尚的風韻,袁琰具東方古典的雅致。所以方晶只說『我哪一點比你差』,並沒說她哪一點比你強。你哪裡也不輸於她。論才學,她的知識對常人來說是天馬行空,虛無縹緲的東西。而你的專長貼近社會,貼近生活。切切實實地是人民群眾日常生活離不開的社會要素。尤其是你的文學愛好,與談某人臭味相投,使我欣喜若狂。老實說一想到方晶那種遙不可及的學問,讓人望而卻步。做她的男人,即使是同行中人,難免因自慚形穢而有壓抑感,熱切興奮的緊要關頭說不定會喪失功能。」

    袁琰伸手按住談方玉的嘴說:「談方玉,你怎麼這樣,在姑娘面前說話不要太放肆。你這樣說對方晶是不公平的。她的天才使她在同行中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只能獨往獨來,所以會對你產生興趣。她被迫在其他領域中尋找傑出人物。她的專業對擇偶戀愛雖不利,但上帝讓她用熱情和調皮來彌補了。可以想像,她平時是非常活潑可愛的。家裡談什麼數學和風洞?和她過夫妻生活,你一定會沉浸在熱辣辣的愉快之中,讓你可以盡情發揮超凡的特異功能。」

    這次是談方玉要去按袁琰的嘴,袁琰笑著避開了。

    談方玉繼續說:「其次,說到方晶的熱情,我是領教過了。傾盆大雨,劈頭蓋臉,真是熱辣辣的無處躲藏。但我奇怪,這種熱情從何而來?毫無根基的感情大多是三分鐘高燒,來得猛退得快。她也許長期關在電腦房裡,接觸的男人不多。三年裡面只放了一次假,長期的克制和壓抑需要釋放,出來正好遇到我,一發不可收。等新鮮感過去,立刻厭倦,會像沒事人一個。」

    袁琰說:「停。你是屬手電筒的?只照別人不照自己。你自己第一次在932路車站等我,一定要送我去石家村,又逼我第二天陪你去華嚴寺,狼子野心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夠熱情的吧?那這種熱情從何而來?就順路借了一次車,有什麼根基?所以,『秒來電』是不需要什麼根基的,可以單憑第一印象,只需要荷爾蒙。歷史上一見鍾情,窮追不捨,終成連理的例子不勝枚舉。」

    談方玉自知說不過袁琰,只能打趣:「哇,夠放肆的啊。荷爾蒙是什麼東東,醫學專用詞,老土需要科普哎。」

    袁琰繼續說:「方晶一年前到青島休假,她在朋友圈裡聽到了談方玉的傳奇故事,就開始研究這位英雄,產生了仰慕之情,這有什麼難理解的?憑方晶對學問的追求,對工作的狂熱,對愛情必定是專注的。她大哥應該對她十分了解,他不擔心她的工作,只擔心她為你『守活寡』。你這個沒良心的,反在說這種話貶低她,我都氣不過。」

    談方玉說:「我們不說她了。說周懷遠。他畢竟只是前男友,不是丈夫。你為他守到三十歲足夠了。我宣布,還有八年十個月二十三天,2007年5月19日農曆4月初3你生日那天,我們結婚,那天二十四小時都是吉時良辰。在這之前我們相敬如賓,連手指頭也不會碰你一下。為他受這種煎熬,是我自己願意的,也對得起他了。他如果錯過這個日子,那只能說明你們有緣無份。我們為自己活,別管人家怎麼說。從明天起我們不再討論這兩個人。一言為定,決不翻悔。你再囉唆,當心我------」

    袁琰說:「當心你怎樣?」

    談方玉說:「唉,又能怎麼樣?我原本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狐狸的尾巴,狼子的野心,什麼壞事都敢做。可是近來和醫生接觸多了,時時殺菌消毒灌腸洗腦。一不小心誤入君子行列。君子只能動口不能動手呀。」

    袁琰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好,我也真的很愛你,捨不得放棄你。既然你這麼說,我得重新制訂計劃,設計一個完美的方案。你還是得感謝方晶,沒有她的點撥,我一直都在彷徨之中,和你打啞謎。可是方晶------」

    談方玉一把拉過她,按住了她的嘴。

    第二天一早袁琰來到大堂,讓總台打電話上去。服務員回答說客人請你先上去,他在2007房間。她想房號肯定他故意點的。

    一進房間,袁琰就說:「你是11點的車,雖然拙政園是中國第一園,值得一看,但二個小時走不過來。我們不如去網師園看看。那是宋代建築,不僅年代久遠,《中國名園》一文中還稱網師園是造園家推崇的小園典範」。

    不料談方玉說:「你先坐下,袁琰。我今天什麼園林也不去,不想揣摩造園藝術,也無意覬覦古人生活。還有二個小時我們就又要分手了。我坐在這把椅子上,你就在這房裡,好嗎?」

    袁琰今天穿一身淡藍套裙,中袖齊膝,淡藍色涼鞋,長發披開直到脅下。她說:「那我落得躺一會。」就靠在床頭。

    談方玉看著袁琰,袁琰看著房頂,兩人各有所思。好長一段時間後,袁琰問:「你看夠了嗎?」

    談方玉原來坐在窗邊,聞言將圈椅提起,移到床邊,說:「『盡日君王看不足』。看是永遠看不夠的。」重新坐下後,上身挺得畢直,又說:「我有非常認真的話要和你說,琰妹------」。

    袁琰忽地坐起,桃腮帶怒,薄面含嗔,對談方玉說:「你又胡說。如果再叫什么妹的,我一輩子就只做你的妹。」

    談方玉先是一臉驚愕,瞬息表情又變了幾變,繼而轉為高興。他收到了袁琰主動發出的已經有所決定的信息,估計是守到三十歲的主意拿定了,看來織女終於願意踏上鵲橋了。但是他心頭卻又忐忑不安,難道自己真的一直隱瞞下去嗎?

    袁琰這時已知自己說漏了嘴,被對方察覺了心思,滿臉飛紅,站起來走到窗前,臉朝窗外。

    談方玉走到她身後:「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叫什么妹了。別生氣,姐。」

    聽得袁琰「撲嗤」一聲笑了,揉著淚眼罵道:「無賴。你自己已經是半個老頭,還叫我姐,你是要催我快點老嗎?」過了一會,問:「談方玉,八年抗戰呢,漫漫歲月,你能堅持住嗎?」

    談方玉慌忙答道:「能,一定能。」

    她慢慢轉過身來:「唉,還有一個人也能嗎?你說吧,你又會有什么正經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談方玉說:「我昨天忘記問一句話。我只是在想,你那個心上人現在來不了,或許是闖了什麼禍正在坐牢,過幾年放出來真的來找你,你還會要嗎?」

    袁琰說:「我也想到過。這要看他犯了什麼錯。只要情有可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罪,我還是會接受他。怎麼?這就是你十分認真十分重要的問題?」

    談方玉說:「是的,十分重要。好了,你可以送我去火車站了。」袁琰的回答使談方玉賽過得了綸音佛語。他歡天喜地回青島去了。

    ☆、第二十一章 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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