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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5:56 作者: 早藝
「怎麼辦?」義母這麼問是很自然的,「難道一輩子找不到她,你就一輩子不娶嗎?天涯何處無芳糙呀。」
「我不能讓母親失望。但也請放寬時限,讓我再找幾年,找到三十歲。我相信她會來的。」
後來,他為了替義父還債,幹了幾件案子。因是初出茅廬,不懂保護自己,將身份證隨處用,被公安機關查到蛛絲馬跡,行動受到監控,這使他後悔不已。尤其自從得知編號A105這件事以後,他更像驚槍的野兔一樣,心中一直惶惶不安。
他盼望袁琰來找他,卻又擔心她去公安局查他。要是「周懷遠=周懷袁= A105」這個公式被她知道,她會怎麼想?他怎麼交待?所幸在青島他從出道以來本就一直使用著談方玉的名字。慢慢地,除了公安刑偵,誰都不知道他其實真名不叫談方玉。
可是他也明白,公開使用談方玉這個名字,實在是自欺欺人之舉,欺的不僅是青島市內和他交往的人,更有袁琰,肯定會增加她尋找的難度。他處於矛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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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美國電影《龍捲風》中將F5級龍捲風稱為「上帝之指」
② 蘇聯作家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句,意思是「人最寶貴的是
生命,她於人只有一次」
☆、第十一章 似曾相識
雨紛紛,欲斷魂。清明時節空氣冷峻靜謐,但春寒料峭的日子畢竟已過去。好雨貴似油,潤物細無聲。綿綿陰雨下,萬物萌動,糙木鑽出了新芽。青島郊外曠野多變,剛才綠色的麥浪還翻騰似海,蒸汽一般的雨霧忽然降下來,天地白茫茫一片。不僅遠處的樹林村落煙雲籠罩,近處的能見度也驟然降低。一輛半新三菱帕傑羅從火炬路轉入環灣路,儘管開了括水器,窸窸窣窣的雨絲仍然蛛網般一層層蒙上擋風玻璃。駛過石家村路段時,談方玉看見前方有人伸著兩條手臂攔車,考慮到路面濕滑,不得不提前減速,直至車到眼前,那人也沒有避讓的意思。
只聽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叫道:「石大叔,快把奶奶扶下來,我們搭這老闆的車吧。」
他隱隱不樂,心裡想:「自說自話。怎麼就知道我一定要載著你們。」待跨出車門望去,突然眼前一亮,覺得這人好象在哪裡見過。再定睛細看卻又並不認識。只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素顏淡裝,明眸皓齒,一身石磨砂洗的牛仔服,外套短得到腋下,猶如蟈蟈頸上的前胸背板,衣下露出長長的白色T恤,褲管破洞裡隱隱能看到白乎乎的膝蓋。氣度優雅而清純,身材高挑而火辣,亭亭玉立於朦朧之中。此時的雨已變得像冷氣一樣似有似無,滅了談方玉心頭小火,心裡一閃念:「這丫頭,長得這麼高。」
女孩子走過來說:「先生,我們是後面石家村的。我奶奶突發急病,那輛小昌河壞了。求你幫忙,帶我們進城吧。」
談方玉一聲不吭返回車內,俯身把右側副駕座的門推開,算是表示同意接納。
女孩子把病人扶進后座,自已也坐到奶奶邊上。那個叫石大叔的從副駕的門外探進身來,對女孩說:「石玲,只好你一個人先陪奶奶了。我修好車立即趕過去。」
石玲說:「好的。你放心,不要著急,注意安全。」
石大叔順手在副駕座上放了一件毛衣,關上車門。
石玲對談方玉說:「先生,快走吧。方便的話,麻煩送我們到市南的琴大附醫院。」
談方玉還是沒有吱聲,發動汽車跑了起來。
後排的石玲突然又開口說話,這次是在打電話:「喂,是琴醫附屬醫院嗎?------是急診室嗎?------有一個重症病人,六十五歲了,急性甲狀腺炎,正在去你們醫院的路上,大約二十分鐘就到。我們是一輛藍色帕傑羅吉普車,車牌號末三位007。麻煩你們在急診室門口接一下。謝謝啊。」
談方玉把後視鏡往下扳了一點,看了看正捧著一台「大哥大」式手機的石玲,右手食指和拇指摸了摸鼻子。
急診室門口,醫工、護士們把老太太抬到擔架床上推走,石玲走到駕駛室邊上,對談方玉說:「先生,謝謝啊。您看------?」
談方玉搖了搖手,還是沒說話。
石玲說:「那好。我要去掛號了。我會記住『魯BI?U007』,我和你都是007,這麼巧。有空請到石家村來玩。謝謝。」
談方玉默念了一下「I、U」,笑了。是個新發現。他忽然覺得這麼放她走心有不甘,以後哪裡去找?就說:「等等。」
石玲又轉過身來:「那你說。」
談方玉說:「我現在還沒有想好。但我保留這份權利。」
石玲笑了笑說:「好的。你慢慢想。再見。」
談方玉並未離開。他把車開下斜坡,到停車場找個車位停下,回到急診室。
只聽石玲的聲音:「醫生,你能斷定就是腫瘤嗎?」
醫生:「我再說一遍,甲狀腺腫瘤,先留下觀察,今天來不及安排,最快要明天下午手術。」
石玲:「不會是其他問題,比如炎症?」
醫生:「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你懂什麼?」一面開出多張檢驗單,關照護士:「給病人做術前檢查。」
石玲:「你看,為了慎重起見,能不能請其他醫生會診?」
這位醫生火了:「可以啊,隨你去請誰。去吧。」
石玲轉身問另一個女醫生:「請問這裡有領導嗎?」
女醫生說:「沒有。我是內科的。這個時間可能都已下班了。」
「那我找你們領導去。」說著一陣風地跑向後面去了。
談方玉靠在門框上,決定看個究竟。
約摸過了半個小時,果然被她拉來一個年過半百的人。來人一進門,醫生、護士都站了起來。有人叫:「唐院長。」
唐院長細細查看了病人頸部,輕輕摸了摸,又問了一些話,然後問站在身邊的那個值班醫生:「蒙醫生,你是怎麼斷定她這是甲狀腺腫瘤的?」
蒙醫生感覺氣氛不太對,遲疑著說:「這個囊腫已經長得比雞蛋還大,症狀十分明顯了。」
唐院長又問石玲:「你是家屬嗎?你叫什麼名字?你為什麼認為不是腫瘤?」
石玲說:「我------因為奶奶覺得非常痛。」
唐院長對蒙醫生說:「看來這位家屬懂醫。她抓住了最主要的區分點,就是『痛』。我剛才很輕地摸了病人頸部,她都痛得哼出聲。痛是甲狀腺炎的顯著症狀。再說,你也一定問過她病史了吧?從頸部突然疼痛到今天才二天,哪有腫瘤長這麼快的?急性甲狀腺炎,紅黴素,強的松。另外病人要補水,退燒。」
他拍拍了石玲的肩膀,輕輕地說:「不要擔心,很快會好的。」剛想轉身離開,一眼看到倚門而立、正在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摸鼻子的談方玉,急忙走過來說:「談方玉,你怎麼在這裡?有什麼須要幫忙嗎?」他轉身對室內醫生護士說:「你們都過來。你們沒有認出他吧。這位就是為了救人差點丟了自己性命的談方玉,在我們醫院住了三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