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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5:56 作者: 早藝
顧劍雄瞅著青蛙,伸出手指點了點,剛想說什麼,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拿起聽筒說:「我顧劍雄------是,鄭支,你好------他今晨4點去了你們蘇州------那估計是他幹的了------什麼------不是他幹的?他和展會沒有發生直接關係?------讓我們再監控他,好------再見。」
他掛上電話,對兩人說:「蘇州出事了。詳情還不知道。鄭支隊長說,展會上發生哄搶,搶的不是展品,而是人民幣?還說和A105沒有直接關係。他們也真是的,要是能看出直接關係,那還是A105嗎?哦,A105已在回港城的路上,要我們重新監控。」
青蛙說:「我要馬上回公園去。」
北大也站了起來,說:「那我去布置一下。另外也想會會這個馬德金,他沒說實話。」
北大突擊審問馬德金。一陣凌厲的攻勢下,馬德金交待了另外一個情況。早上電話里那個人其實說,長椅底下有二份禮物,北頭一個紅紙袋的是給馬德金的,南頭一個黑紙袋的是給另一個人的,也是一份禮,希望他不要動,留給別人來拿,還請他保密。這些話他全對老婆說了。夫婦二人對送禮的人極為感激,對青蛙當然不會說。
可是當青蛙趕到公園再次搜查那個長椅時,沒有看到他們所說的黑紙袋。
☆、第三章 三狐俱會
牛振華專程到杭州約見吳文漢。二人在柳浪聞鶯茶室外一張小桌邊見了面。牛振華想,杭州的水土果然養顏,這吳文漢年近四十依然是個小白臉,身材高高,單薄瘦削;文質彬彬,若配上羽扇綸巾,儼然一個少帥周瑜。他記得《麻衣神相》中有「面白無髭不可交,矮子殺人不用刀」的說法,心想還好這人不是矮子,否則兩樣全占了,說不定出師未捷先把合伙人殺了。
吳文漢對牛振華的腦袋做了評估。只見他頭頂不斷荒漠化,前額上的髮際線步步退讓,已移到後腦勺上,在左右耳輪的上緣間拉了條弧線。從正上方看,這條涇清渭濁的分界線成了一個希臘字母「惡霉嘎」Ω,圈內寸糙不生。只有左耳上邊一塊鴿蛋大的地方,有一絡黑髮奇蹟般地倖存下來,被主人當寶貝留得很長,貼在頭皮上往右前方延伸,額頭上便好像粘著一片烏鴉羽毛。他想,沒有植被的荒漠禿嶺往往礦藏豐富,這滑溜溜的腦殼下不知儲存著多少陰謀詭計。
牛振華提出讓吳文漢去蘇州展會露一手。任務非常簡單,就是想辦法用三個殘片換出一個雞缸杯。吳文漢對整個事件吃不透,一時不敢貿然答應。牛振華在杭州住了一晚,說是給吳文漢一點時間,讓他好好想想。
第二天,兩人再次見面,吳文漢仍然面有難色,說這個東西太引人注目,一旦失手,闖的就是大禍。
牛振華給他鼓氣,說:「你想想,我為什麼要用殘片換,而不是乾脆把東西偷過來?就是為了減少你事後的壓力。物主和警方都只看表面現象,東西沒有丟,只是弄碎了,就不會往深處去追究。只要保險理賠到位,寶主的心態也容易擺平,就當這件東西沒有拍到。警方但求能息事寧人,各方沒有意見就好。所以此事肯定一點後遺症也不會有。」
吳文漢想想道理也確實如此,有些心活了。牛振華一看有轉機,就主動將酬金從二千萬加到二千五百萬。吳文漢一激動,就答應下來了。
離展會還有半個月,吳文漢以拜望師傅為名去了青島,順便提出讓小師弟去杭州玩幾天,過了國慶節再回來,以便增進感情。因為師弟徐新到青島不久,吳文漢就出師回老家,所以不太熟絡。師傅趙宋也不反對。師兄弟兩人在一起嘀咕了半天,徐新去隔壁一家電器修理行拿了不少電子元器件,隨師兄去了杭州。
展會前二天,兩人來到蘇州,在文化中心四周轉悠,小旅館,公共廁所,快遞公司,連廁所里沖大便槽的自動水箱也爬上去查看,最終把方案敲定。徐新這個毛頭小子,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既興奮又好奇,卻一點害怕的感覺也沒有。
吳文漢到青島來看師傅,周懷袁剛好不在,回來後才知徐新被他接走,心中覺得不妥,但又不敢和趙宋說。
蘇州市公安局接到A105周懷袁已駕臨的通報,重新部署,很快在滬寧高速蘇州東出口處監控儀上找到A105乘坐的那輛676黑色普桑計程車,此後循著治安監控攝像網一路追蹤,8點鐘在東北街一個停車場找到車子,車裡沒有人也沒有可疑物品。8點10分發現A105正在西頭一家觀振興麵館吃麵。於是就調集大批警力,在A105四周二公里內撒開大網。
這東北街正是蘇州博物館所在地,館方聞訊也如臨大敵,十分緊張,館內各展廳和藏物樓都派了雙崗,嚴陣以待。
卻說周懷袁從麵館出來。今天穿著十分緊身,從頭到腳全棉細紗運動衫運動褲,腳下膠底運動鞋。他拐入百家巷,與一家自行車修理鋪的老闆商量租車。在幾輛舊車裡挑挑揀揀,最後以每小時十元的價格租了一輛半新山地車,交了一千五百元的押金。他騎車回到東北街,直接來到博物館門口。
今天在現場指揮的是刑偵支隊韓副支隊長。他想此時博物館內已是天羅地網,而參觀者卻屈指可數,只有幾個人。難道A105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搶?估計他也只是先來「相腳頭」,要動手至少等到晚上。因此他決定自己坐在警車裡等消息,派二個人遠遠跟進去。
周懷袁一踏進館內,就有一個四十多歲幹部模樣的人走上來。這人也不打招呼,只是亦步亦趨跟在後面,絲毫沒有掩飾遮蓋的意思,擺明了是人盯人的戰術。周懷袁也不理會,只管自己一個展廳一個展廳,一件展品一件展品的看。如此看了三個廳,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回頭看了那幹部一眼。問道:「您是館裡的領導吧?」
那幹部說:「是。我喻世明,《喻世明言》中三字。」
周懷袁:「啊,是館長。您一直陪著我,失敬了。」
喻世明說:「應該的,我職責所在,必須陪到你離開。」語氣中流露出明顯的不歡迎,等於在下逐客令。
周懷袁也不客氣:「貴館平時展出都是這些不入流的展品,看來好東西是不肯拿出來的。」
喻世明生氣了:「誰說的?藏品多,展位少,輪番展出是有的。哪個博物館買一張門票就能看全所有藏品的?你剛才一件件都認真看了,這漢的陶俑、唐的金龍、明的青花,清的山水,哪一件不是珍品?你到底想看什麼?」
周懷袁說:「您有一件鎮館之寶,倪瓚的《竹石圖》,這次沒有輪到展示,是嗎?」
喻世明說:「你不是只看了三個廳嗎,還有一個展廳。我帶你去吧。」這個人非但梗直甚至有點迂。他想趕緊讓對方看完走人,於是把周懷袁帶到最後一個廳的一幅畫跟前。
周懷袁看到了:「果然在這裡。------好,好極了。」
喻世明帶著輕蔑的口吻嘲諷:「怎麼好?你說好在哪裡?」
周懷袁:「倪瓚與黃公望、王蒙、吳鎮並稱元末四大家。他們上溯宋代名家董源、巨然、米芾等人,避開元代而追求中國固有技法,以提高文藝復興的氣運,這種具有文人氣質的藝術,成為後來南宗清新畫風的溫床,被視為明代繪畫的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