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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5:56 作者: 早藝
「就是你包里的那沓錢嗎?」
「就是紅塑料紙包的那包,一張也不少。皮夾里的零錢是我自己的。」
「除了二千元錢,另外那個東西呢?」
「另外什麼?我沒有看見。」
「看來你還是沒有想清楚。如果只是為了二千元錢,用得著我們市公安局來找你嗎?黑了這點錢,也不至於吃官司。但你今天的事,那就難說了。老實跟你說,我們是在辦一樁大案子,你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你自己最清楚。你要爭取主動,已經惹了禍,賴是賴不掉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到時哭也來不及。那個東西我們是非要不可的。」
韋英英又沉默了好一陣,開始抽泣。她說:「是還有一件東西。我也想人家不會送這種東西的,心裡也有點害怕。」
「什麼東西?」
「我也不懂。有一張小紙條上寫著,名畫,二十萬。所以我想這很值錢。」
「東西呢?」
「在我電動車座墊底下。」
秀才叫道:「老手呀,你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吧。」
「不是。不是老手。我看見你們兩人盯梢跟著我,心裡有點慌,走進服務區時你們沒有跟進來,覺得是個機會,先把這個東西塞到座墊下,再進更衣室換衣服。」
秀才不無感慨:「膽大心細,遇事不慌。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這麼一藏就藏起來了。佩服、佩服。」
青蛙繼續追問:「剛才和你聯繫的那個是什麼人?」
「我老公馬德金,園裡的電工。」
事不宜遲,兩人立即帶著韋英英回公園,從電動車車座下取出東西,順便把馬德金也帶到局裡。青蛙知道今天北大他們分幾路跟蹤,人手緊,此時「接貨」的均已抓獲,就決定把大部份人撤到雅都去,這裡南北大門各留二人。
青蛙本想從馬德金口中查出幕後指使人和下家,不料審來審去,卻是一個離奇得很難讓人相信的故事。
去年冬季,有一天馬德金夫婦下班,家門前地上坐著一個老太。詢問之下,發現是個老年痴呆,除了說餓,其他問不出什麼。二人把老太扶進屋內拿了個饅頭倒了杯熱水給她,同時報了警。過了不到半小時,有民警帶著一個中年女子來了。女子說是老太的兒媳婦,千恩萬謝後帶著老太走了。
幾天後,馬德金上班時接到電話,對方說為了表示感謝,送一份禮作為報答,禮物藏在公園一個長椅底下,讓馬德金自取。馬取出來一看是八百元現金。夫妻二人商量要向送禮人面謝,按來電顯示的號碼打過去,卻是個路邊公用電話。
今天吃午飯時,那人電話又來了,說是在長椅底下放了第二份禮物。馬德金說上次還沒有回謝,不能再收。對方說如果一定要回謝,就到香山公墓第四排左第四號去獻一束花。於是他就去讓妻子取。今天取的是什麼,他還不清楚。青蛙觀言察色,馬德金似乎不在說假話,夫妻二人所述也大致相同。
11樓的保潔員還在繼續工作。當他敲樓道最後一間房門時,房裡有客人。客人讓他進去,說:「你可以進來打掃,我正好要出去買東西。」
保潔員照例把抹布和拖把帶進去。那客人拿起拖把,擰開柄端的塑料蓋,從柄管里取出一個紙卷。然後帶上背包下樓。一個小時後,他提著一兜水果飲料回到房間。保潔員早已走了。
清晨7點北大來到雅園。值夜的下屬匯報說,A105昨夜一直在房裡上網玩電腦,到凌晨4點才睡。睡前打電話到服務台,要求10點半送早餐進去。從那時起大樓幾個出口都增布了崗。另外,昨天在酒吧喝酒的兩人,一直沒有出去過,也沒有和人接過頭。
北大決定今天要追蹤那兩個在日式酒吧喝酒的人。他親自追可能在廁所里與A105交接的那人,讓仙鶴跟另一個。
正要出發,四眼打來電話:「快上來看錄像。」
北大到2樓保安值班室,四眼給他翻出凌晨4點的一段錄像。停車場北邊圍牆外,停著一輛黑色小車,一個人影從鍋爐房後門出來,鑽入車內,車子就開出了監控區。把圖像推大,居然就是那輛昨天A105從江陰帶來的676普桑。
北大立即布置:「通知各出境卡口,查4點以後所有錄像,看那輛車去哪裡了。」
答案很快就有了,那車子在4點20分上蘇港公路去蘇州了。
北大讓服務員敲1105房門,聽無人應答就開門進入。行李還在,人確實出去了。他立即通報了蘇州市局。
此時四眼來報告,說11樓的攝像頭不知何時被粘了個感應器,A105必是在房中電腦上利用這個感應器遠程操控入侵賓館主機,1105那半邊樓道夜裡2點後畫面就定格了。
他看了看A105的雙肩包,包里幾件舊衣褲。包的貼背最外層中間是活的,從裡面可以把手伸出包外去。昨天仙鶴在公園裡看到他手插在包內,其實早已把東西藏到椅子底下了。房內廢紙簍里有用過的方便麵盒和礦泉水瓶。桌子上一枝鉛筆壓著一張大紙。他坐到位子上看,是一幅正在勾勒的畫,中間一個豐滿裸女,站在巨大的貝殼裡,腳下是細細的浪花。邊上還有其他幾個人物輪廓。一抬頭看見牆上一幅油畫,A105 模仿的正是它,心想此人心理素質不是一般好,出來作案還能忙裡偷閒學畫畫。
中午,顧劍雄、北大、青蛙又都坐到了辦公室。
北大先作檢討,對放走A105承擔不可推卸的責任。
顧劍雄悶悶不樂地說:「看來我們連雅園有多少出口也沒有弄清楚,怎能不敗。」
北大心裡也在想:雅園的幾個出口都親自去看過,連廚房的貨梯也沒放過。「可是,他是從哪裡出去的呢?」
顧劍雄臉色煞白,顯然胃痛又犯了。他胃痛頻繁發足已經快一年了,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私下天天喝中藥。他的工作不能中斷,希望病情發展慢一點,在有生之年能和老同學作個了斷。
此時他一手用大姆指猛按上腹,一手撐著桌面,輕輕地說:「我一直對你說不要把刑偵搞得太神秘,不要想當神探,還是要走群眾路線。你們難道不懂得事前請教一下賓館後勤部嗎?」
北大打電話,讓四眼去找雅園後勤部。對方的答案是:「有一個管道井,從B2到屋頂,層層相通。水、電、蒸汽和污水等,所有管線都從那裡走。大樓每層都有一道暗門,要拉開滅火器箱子才能看見。從B2經地道可到後院鍋爐房和配電房。」
聽到這裡,北大胃裡也竄出了一股酸水,嘴裡苦滋滋的。
三人繼續開會。二人看那幅畫,青蛙匯報。當他說到香山公墓4排左4墓主是誰還沒去查,顧劍雄打斷了他,說:「不必查了,那是我妻子的墳。這張畫是新的,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老朋友用它來告訴我,他這次做了什麼交易。」
北大、青蛙都沒吱聲,他們跟隨顧劍雄多年,知道他說的老朋友是誰。
北大也匯報說:「雅園的二個客人經核實都可以排除了。一個美籍華人是美國聯邦化工公司總部派到中國分公司來做質量管理審核的。一個是北京一家外貿公司來談明年生意的,已經和華宗集團談了兩天,今天上午簽合同。」所以他說:「看來A105不知在什麼地方偷了一幅畫,到港城是來交貨的。問題是,真畫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