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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24:40 作者: 牛角弓
徐悠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笑著補充說:「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覺得最近身體不太好。」
陳可鬆了口氣,「那煙呢?也戒掉?」
徐悠抓抓頭髮,「想過。不過看看情況吧。一下都戒掉我也做不到啊。」
「是嗎?」陳可的手慢慢地游到了徐悠的腿上曖昧地揉了揉,低聲笑了起來,「還打算戒掉什麼?」
徐悠心頭微微一動。
那隻手已經輕飄飄地滑了開去。陳可留給他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就轉過身去跟吳斌聊起天來。
徐悠有些自嘲地笑了。如果在以前,他可能二話不說就帶著人去酒店了吧,但是現在,他看著陳可那副十足勾引的勁頭,心裡卻只覺得好笑。像一個懶洋洋的旁觀者,全然打不起參與或者配合的興致。
勾引與被勾引,曾經是他十分熟悉的生活模式。因為沒有負擔,所以他一向樂在其中。他曾經覺得這是最省事的生活方式了,就像路邊的快餐盒飯,目標明確的就是為了解決了他的生理需要。然而此時此刻,徐悠覺得自己突然間沒有什麼生理需要了,或者說他的生理需要被另外的什麼東西重重地壓在了所有需要的最下層。於是陳可的誘惑對徐悠而言,就顯得沒有那麼吸引人了。
自從黃海濤和趙曉琪打過電話之後,徐悠這幾天一直泡在這裡。他發現自從母親回C城之後,他就變得很怕一個人呆著。自己都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一向獨來獨往的人,怎麼會突然之間就無法適應一個人留在家裡看資料的生活了呢?
曾經讓徐悠覺得安逸無比的住處,也莫名其妙就變得陌生起來,哪裡都透著寒氣,讓他坐臥難寧。好像靈魂里出現了一道裂縫,把他給自己營造出來的所有舒適又安謐的表象都被吸了進去,只剩下光鮮的表象之下,那些千瘡百孔的真實----徐悠自己都不願去面對的真實。
快到而立之年的男人,像一個潦倒的老鰥夫似的守著兩間租來的房子、一堆資料和幾盆花,除了一個鐘點工定時上門來搞搞衛生,連個上門來喝口茶的客人都沒有。沒有家人,沒有愛人,只能縮在昏暗的酒吧里偶爾釣一個跟自己同樣潦倒的醉漢出去四一九,早晨起來拍拍屁股誰也不認得誰;平時只能吃食堂,偶爾去外面的館子裡吃點兒好的解解饞,生病了還得自己撐著去醫院……死在臥室里的話,大概也要好多天之後才會被鐘點工發現吧。
這就是莊仕傑所說的清醒地活著?徐悠茫然地問自己:難道他一直都有意無意地對自己真實的生活視而不見?
原來……他竟然生活的這麼失敗嗎?
徐悠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與挫敗感縈繞在一起的,是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即使像此刻般坐在喧鬧的酒吧里,前後左右全都是人……這種感覺也依然揮之不去。那是一種深度的空虛感,就好像無論什麼東西也無法將之填滿。
這是一個徐悠找不出答案的問題。
於是他開始煩躁不安,對什麼消遣都打不起精神來。甚至他的閨蜜趙曉琪要拉他一起去去挑選嫁衣的時候,都被他打著要加班的藉口推辭掉了。
徐悠問黃海濤,「老子這是怎麼了?」
黃海濤很是憐憫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要照我看,這症狀不是戀愛了,就是失戀了。你自己覺得是哪一種?」
徐悠啞然。
這邊剛有人說了句散了吧,那邊陳可就把胳膊搭在了徐悠的肩膀上。徐悠正在點菸的手抖了一下,心裡忽然有些納悶。他記得上次一起開房的時候,陳可並沒有對自己表現出多麼濃厚的興趣,連個地址電話都沒問過……
今兒這是怎麼了?
從陳可的肩頭望出去,吳斌正靠在椅背上看著他,眼神晦暗不明。徐悠覺得他看上去也有點兒不對勁。難道他跟自己的小情人鬧彆扭了?所以想耍著陳可和自己來看場熱鬧?徐悠心裡有點兒嘀咕:不會這麼無聊吧?
「一起回去?」陳可壓低了聲音,微帶著酒氣的呼吸曖昧地噴在了徐悠的耳後。
徐悠不易覺察地皺了皺眉。他頭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不喝酒的時候,聞到酒氣會這麼的……難以忍受。
徐悠正挖空心思地想著找什麼樣的理由回絕,就聽莊少卿隔著半張桌子招呼他,「徐悠,走了!」
陳可看看他,再看看徐悠,臉色頓時變得精彩了起來。
徐悠心裡鬆了口氣,臉上卻不表露出來,只是拍了拍陳可的手,「改日吧。」
陳可頗有些悻悻地鬆開手。
徐悠忙不迭地跟著莊少卿離開了酒吧,眼角的餘光掃見陳可正跟吳斌咬著耳朵說什麼,吳斌皺著眉,略略顯出些不耐煩的樣子,不過眉眼之間的神色卻比剛才要明朗許多。徐悠直覺這兩人有什麼事兒瞞著自己。不過這兩人現在跟自己的生活都沒有什麼瓜葛,能扯上什麼事兒呢?
莊少卿喝了不少酒,不過神色看上去卻依然清明。徐悠不知道他只是湊巧喊了自己一嗓子,還是看出了什麼特意替自己解圍。直到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酒吧,莊少卿才笑著說:「徐工,桃花泛濫吶。」
徐悠苦笑了起來,「你看出來了?」
莊少卿晃著腦袋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不但看出來了,我還看出你沒那個意思。怎麼,看不上這個類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