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頁

    「老婆，如果送他的話，我們可能就要錯過意式大餐了，你也願意？」許君延皺了皺眉，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

    「要不怎麼辦？讓這么小的孩子去坐地鐵，我心裡總是過意不去。」我嘆了口氣，無奈地望了一眼君君。

    「我就知道老婆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女人。」許君延一邊笑一邊捏了捏我的臉頰，語氣里是滿滿的寵溺。

    自己想扮演一回知心叔叔的形象，還故意扯著我當幌子，真是傲嬌！

    我搖了搖頭，然後上前牽起君君的手，「君君，我們送你回去！」

    「謝謝叔叔，謝謝阿姨！」

    君君的臉色告訴我他是高興的，不過他似乎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而且當我牽著他的手追上許君延的腳步時，他突然悄悄地把自己的小手從我手中掙脫開了，然後不動聲色地牽起了許君延的手。

    我讀過一些關於兒童心理教育的讀物，像君君這樣的單親家庭的孩子，對父愛的渴望是比普通家庭的孩子更強烈的，所以也許在他的潛意識裡，他傾向於把許君延當作自己假想中的父親形象吧！

    我心裡雖然有點小小的不舒服，可也並不在意。

    我們上了車，君君坐在後排，他懂事地給自己系好了安全帶，又遞了一張卡片給許君延，他先是說卡片上是他的家庭住址，然後又對許君延說，「叔叔，我不著急，你小心開車，注意安全。」

    「我會的。」許君延點了點頭，眉眼間隱含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恨不得他是你親兒子吧？」我趴到他的肩上小聲調侃他。

    「除非是你生的！」他輕輕地揉了揉我的腦袋，然後啟動了油門。

    一路上，君君都保持著安靜，偶爾我逗他說話，他也只是不卑不亢地回應著，一副年少世故的樣子，我不禁好奇什麼樣的女人會把孩子教育的這麼懂事。

    車開進一個普通的住宅區，在君君的示意下，許君延在一棟稍顯破舊的樓房前停了車。

    老式樓房沒有電梯，為了保證孩子的安全，我和許君延陪著君君一起上了樓。

    君君拿出鑰匙開了防盜門，房子面積不大，家具擺設的也簡單，不過房間裡打掃的乾乾淨淨纖塵不染，只是似乎少了幾分生活氣息，不，倒不如說是少了孩子的氣息。

    沒有玩具、沒有壁畫、沒有零食----呃，也許君君的媽媽是個嚴厲的母親吧！

    「阿姨喝水！」我正腹誹著，君君已經從冰箱裡拿了兩瓶礦泉水出來，他先遞了一瓶給許君延，然後又遞給我。

    「謝謝！」我接過水，笑著沖他說，「君君，你記不記得媽媽的手機號碼？你打個電話告訴她你已經平安到家了好不好？」

    「記得！」君君點了點頭，然後拿起旁邊的座機開始撥號碼。

    「老婆，我們可以走了！」許君延瞥了一眼正在打電話的君君，語氣淡淡地催促我。

    我點頭答應著，可是剛一轉身，耳畔突然響起了門鎖響動的聲音。

    「是媽媽回來了！」君君興奮地扔下電話，然後衝著門口跑去。

    我正在站在門口的方向，見他跑過來，趕緊閃身給他讓路，一個不小心撞到了茶几上，疼得我叫出了聲。

    「先坐下。」許君延眼疾手快地扶住我，讓我坐在沙發上，然後自己半蹲在地上，小心地揉著我的小腿。

    「君延！」耳畔突然響起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語氣是尖利的、顫抖的，還有毫不掩飾的驚喜，「君延，是我，是我啊！」

    一瞬間，我看到許君延的脊背僵了一下，然後他緩緩地直起身，表情近乎凝固一般朝著門口的方向望去。

    正文 229 你長得好像爸爸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瘦弱纖細的女人，她雙眼紅腫，眼眸里閃著點點淚花，她衣著簡樸，沒有化妝，臉上甚至帶著一絲疲憊，可是她白皙的膚色和柔美的五官卻給人一種溫婉純淨的感覺，簡直是符合所有影視劇中柔弱待呵護的小女人形象。

    「小如？」許君延低沉而又略帶遲疑的嗓音擊碎了我最後的一絲僥倖。

    這一刻，我可以百分百地確定眼前的女人是周雲如。

    是死而復生還是根本就沒死，已經統統都不重要了。

    此時此刻，她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的眼前，她半蹲著，緊緊地把君君摟在懷裡，可是她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許君延。

    她望向許君延的眼神是那麼的深情款款，她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期待雀躍。

    許君延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身體在顫抖，他的雙拳緊緊地攥在一起，可想而知他的內心是多麼的不平靜，可是他只是站在原地，並沒有上前一步。

    「媽媽，你認識叔叔嗎？是叔叔把我送回來的，他還送了禮物給我。」君君稚嫩的嗓音突然打破了房間裡的沉寂，說完，他仰起頭望向許君延，語氣認真地說，「我喜歡叔叔。」

    一瞬間，我的腦海里恍若閃過一道晴天霹靂，我的視線再一次轉向那一張酷似許君延的小臉，那樣相似的五官，那樣相似的神態----我知道，接下來我要面對的恐怕不會輕鬆。

    「君君，你先回房間去，媽媽要和叔叔阿姨說說話。」出乎我的意料，周雲如抹了抹眼淚，竟然直接支開了君君。

    君君戀戀不捨地望了許君延一眼，雖然一臉的不情願，但還是聽話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的空氣像是結了冰，我和許君延坐在一起，周雲如坐在許君延的對面，沒有人說話，氣氛沉重的令人窒息。

    「君延，我……」周雲如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她的臉上再次流下兩行淚水，「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你還活著，你沒有死。」許君延顯然還回不過神來，他盯著周雲如，眼眸里閃過一抹濃濃的悲戚，「為什麼？」

    這一刻，我的心裡是說不出的痛楚和苦澀，雖然過了這麼久，可是許君延的心情還是糾結的，他的問題說明他的心裡已經盪起了漣漪。

    然而讓我唯一覺得安慰的是，他並沒有問起君君，我記得他以前跟我說過他和周雲如是清白的，所以目前來看，局面還沒有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是我的錯，對不起，君延！你明明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可是你對我越好，我越覺得你是在同情我可憐我，我害怕有一天你會厭倦我拋棄我！我每天都在擔心都在胡思亂想，為了緩解情緒，我瞞著醫生吃了很多藥，有一些藥的副作用很大，我開始出現幻覺，越來越控制不了自己，我的精神也越來越狂躁，我甚至拿小刀劃傷了一直照顧我的Mary醫生。」提到過去，周雲如的眼神變得淒楚又無助，她滿眼含淚地盯著許君延，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

    「後來的自殺是怎麼回事？」我深吸一口氣，索性直接把話題轉向了重點。

    話音剛落，我就覺得兩道幽怨而又凌厲的目光朝我射了過來，可是當我轉過臉望向周雲如的時候，她的目光馬上又變得怯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