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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18:30 作者: 黃孑然
    可是如果邵亞也叫人來,鬧起來後果恐怕就嚴重了!

    我的視線再次轉回到兩個男人,兩張陰沉的冷峻的臉,兩雙暗流洶湧的眼眸。

    一瞬間,我突然再次意識到,他們是兄弟。

    兄弟相殘,我不忍。

    」許君延,你讓他們先出去,我跟你走!」話說出口的瞬間,我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我冷冷地瞪著他,」你去大廳等我,我跟他們說幾句話就過去找你!」

    許君延盯了我幾秒鐘,他冷峻的臉上浮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然後他伸手想撫上我的臉頰,」老婆,我等你!」

    我扭過臉,躲開了他,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的眉間浮起明顯的痛色,然而最終他只是轉過身,緩慢而又堅定地朝著大廳走去。

    」謝蓉!」邵亞的聲音驟然提高,他眼神警惕地盯著四周,語氣堅定,」我不會讓他帶你走!」

    」小蓉蓉,你別委屈自己……」何榛榛急的臉都紅了。

    我搖了搖頭,」我只想和他離婚,我不想把事情鬧的太大,更不想連累你們。我先跟他回去,我會跟他好好談一談,還是不行的話我會找律師起訴,能協議離婚最好,實在不行只能上法庭!」

    」謝蓉,你真的想跟他回去?」邵亞盯著我,他語氣試探,眼眸里似有稍縱即逝的失望。

    我怔了一下,緊接著點頭,」我和他現在還是夫妻,總不能真的鬧到警察局去!」

    在我的堅持下,邵亞和何榛榛也只能無奈地同意,何榛榛說她先去幫我收拾新房,邵亞則乾脆利索地說他會幫我找最好的律師。

    」謝蓉,你真的想好了?」轉身的瞬間,邵亞突然停下來,他臉色躊躇,猶豫了片刻,才緩緩地說,」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你還愛他嗎?」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突然就堵住了我的心口。

    我還愛許君延嗎?答案是什麼,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的選擇讓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只知道我無法面對曾經深愛卻最終讓我痛不欲生的男人,可是我還愛不愛他----我不知道。

    一瞬間,我的腦海浮現出一幅幅往日和許君延在一起的畫面,或是甜蜜的、或是悲傷的、或是親密的、或是疏遠的。

    我突然發現一個令我沮喪的現實,無論是快樂的還是不快樂的,和許君延在一起的每一副畫面,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如果不愛,怎會記憶如此深刻?

    也許不是不想愛,只是愛不下去了。

    也許是我的表情出賣了我,邵亞不等我回答就再次開口,他的語氣透著略帶刻意的爽快,「算了,還是別回答了,搞得我好像在逼你離婚似的。」

    」對不起,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我悵然地嘆氣。

    」別跟我客氣,否則我會生氣,記得給我打電話!」邵亞目光柔和地注視著我,頓了頓,他語氣調侃地說,」隨叫隨到!」

    我點頭,」我會的!」

    送走邵亞和何榛榛,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向醫院大廳走去。

    一道高大清冷的背影突然轉身,許君延對著我微微笑,他脫下他的西裝外套朝我走來,「老婆,外面冷!」

    他這種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態度讓我頓時覺得不爽,我甩開他伸過來的手,冷冷地說,「我不冷!」

    正文 185 快一點再快一點

    回到世外桃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張姨開了門,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小蓉回來了!」

    她眉眼間滿是慈祥溫暖的笑意,可是眼裡的同情和惋惜卻讓我不能視而不見。

    是啊,世上的痛苦,哪樣比得過一個母親失去自己的孩子呢?

    我對她點頭,想笑卻笑不出來,最終簡單地叫了她,「張姨!」

    進了門,我直奔二樓的臥室,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以前許君延準備的兩間嬰兒房,映入眼帘的是兩道已經上了鎖的門,緊閉著,像是從未打開過。

    我想起裡面的粉色藍色,我想起裡面的嬰兒玩具,我想起……心一下子收緊,腳步開始變得艱難,眼淚滴在背上,順著手指滑落到樓梯的扶手上,木質表面暈開一點點的水跡,視線開始模糊。

    背後傳來腳步聲,熟悉的氣息在靠近,我收回手,逃也似地邁上最後一級台階,隔開了近在遲尺的溫度。

    臥室精心收拾過了,只是任何和嬰兒相關的東西都不見了。

    關於小諾諾的所有痕跡,就這麼一絲一絲抹去了,我甚至懷疑,過不了多久,許君延是不是就會忘記她,忘記她曾經帶給我們的所有驚喜和躍動。

    是啊,他是個男人,他的感情永遠都不會像女人那麼感性那麼纖弱,他也許會覺得遺憾,也許會難過那麼幾天,可是他怎麼會像我一樣痛的撕心裂肺痛的無法呼吸呢?他不會。

    他是個堅強冷硬的男人,從來都是,挫折也好、痛苦也罷,對他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他已經開始向前看,而我還在原地打轉;他還是他,我還是我,只是我們不再是我們,或者說以後不會再有我們。

    我自嘲地笑,笑得眼淚流出來。

    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去的,朦朧中,一雙溫暖寬厚的手掌似乎在輕撫我的臉頰,在我即將醒來的時候,又悄悄地退去了。

    睜開眼睛,嗓子乾的直冒煙,我下了樓,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許君延靜靜地坐在桌前,他沉默著,神情冷凝,可是在見到我的瞬間,他的眼眸里又開始閃起火光。

    他拉開椅子,語氣熱忱,「我剛才試過了,飯菜的溫度剛剛好,如果你覺得涼,我讓張姨再去熱一下。」

    我冷冷地盯著他,也不說話,然後繞過他去冰箱裡拿出一瓶冰水。

    擰開蓋子,許君延卻突然按住了我的手,「醫生說你最近需要溫補,最好別喝冰水。」

    「你管不著!」我對他怒目。

    他平靜地注視著我,語氣堅定,「等一下,我幫你倒熱水。」

    他的殷勤小心只會讓我覺得他是在愧疚他是想彌補,想彌補我失去小諾諾的痛苦,可是我的痛苦,無可彌補。

    怒氣開始升騰,理智不再,我不管不顧地再次把水瓶遞到嘴邊,他再次按住,幾番嘗試不能,我急了。

    水澆到他的頭上,順著他的頭髮流向臉頰,他敞開的襯衫下,潔白的紗布泛紅,絲絲血跡滲出,我突然想起他剛從急救室里出來,醫生說傷口幾天內都不能碰水。

    我怔住,嘴唇顫抖著,想說話卻半個字也說不出。

    他若無其事地轉身,拿起杯子從飲水機里幫我接水,然後小心翼翼地遞到我的手邊,「小心燙!」

    我茫然地坐下,水杯冒著熱氣,莫名的慌亂和不安在熱氣里氤氳,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

    片刻之後,許君延換了乾淨的襯衫回到桌邊,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顆,我不知道他是否換過紗布,也問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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