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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18:30 作者: 黃孑然
    「也好!」我點了點頭。

    進電梯的一瞬間,外面似乎傳來驚呼聲,我心裡隱隱覺得不舒服,但還是堅持按下了按鍵。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我終生難忘,樓前的空地上,靜靜地躺著一個女人,是萍姨。

    在我和呂言離開之後,她跳樓了。

    我不知道接下來的時間我是怎麼度過的,只記得我癱坐在地上叫著萍姨的名字,人們圍成一個圈,臉上的表情或同情或冷漠;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救護車的聲音、警車的聲音響成一片。

    呂言不停地打電話,似乎是打給許君延,後來許君延來了,當著眾多人的面他緊緊地把我抱在了懷裡,柔聲細語地安慰著我。

    再後來等我的情緒稍稍平靜的時候,我和呂言一起去了警察局作筆錄,因為是自殺,還有其他樓層的目擊證人,筆錄一會兒就作完了。

    自始至終,許君延一直握著我的手,當我忍不住掉眼淚的時候,他會溫柔地拿紙巾拭掉我的淚水。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強撐著和呂言告別,他安慰了我幾句,又囑咐許君延好好照顧我,就先回學校了。

    直到回到世外桃源,我才撲到許君延溫暖而又寬厚的懷抱里大哭。

    我說萍姨畢竟是照顧了我十幾年的人,我一直拿她當親人,她得了癌症我可以幫她的,她不讓我去告劉良義我也同意了,可是她為什麼這麼想不開。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因為萍姨的死實在太過突然,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在我的面前,她最後一刻的音容笑貌,宛若雕刻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許君延柔聲安慰著我,他說醫院已經調過萍姨的檔案,萍姨得的是胰腺癌,胰腺癌是最兇險的癌症,治癒率低而且後期非常痛苦。萍姨的醫療記錄顯示她是去年年底確診的,也就是宋岩住院的時候,也許她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後來我好像在許君延的懷中睡了過去,睡夢中,一雙手溫柔的拍著我的背部,讓我覺得踏實而又安心。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床上只有我一個人,可是摸了摸另一邊的被子,還是熱的。

    我下了樓,廚房裡傳來嘈雜的聲音。

    「醒了?過來吃早飯。」廚房裡的男人轉過身望著我,他的目光神情而又繾綣,白色的襯衫,金色的陽光,宛若一幅畫一般,一下子喚醒了昏昏欲睡的我。

    我點了點頭,鼻音重重地說,「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一直都會!」許君延把煎蛋和培根倒在我的盤子裡,語氣溫和,「只不過以前某人不給我表現的機會。」

    我想起以前我不喜歡在世外桃源過夜,無論多晚都要他送我回去的情景,禁不住尷尬地笑了笑,「以後你可以天天表現!」

    「今天我不去公司,在家陪你。」他貌似不經意地說。

    「陪我?我不是三歲孩子,陪什麼?」我輕笑一聲,想了想又說,「是不是覺得我昨天哭得太可憐了?別擔心,我哭過就好了,你是不知道當年我父母出事以後,我在家裡哭了三天三夜……」

    「蓉蓉,別說了!」他的語氣軟的一塌糊塗,緊接著他站起身繞到我面前,雙手捧住了我的臉,眼眸里閃過一抹疼惜,「你這樣說,我心疼!」

    「心疼我還惹我不高興?」我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說完又幽幽地問了一句,「周菁如的手怎麼樣了?」

    「愛記仇的小東西!」他瞪了我一眼,並不回答我的問題,繼而又語氣嗔怪地說,「後來蘇若跟我解釋過了,我打你手機你也不接,我到處找你,連下午的項目測試都誤了,幸好呂言打電話給我。」

    「誰讓你誤會我?都是你的錯。」我不依不饒。

    許君延微微一笑,緊接著撫著我的臉說,「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

    正文 137 從此再也無情分

    在一個陰雨綿綿的雨天,許君延陪我參加了萍姨的葬禮,葬禮是萍姨的表叔一手操辦的,讓我驚訝的是,宋岩竟然和劉良義同時出現在了現場。

    我想他們大概已經父子相認了,因為宋岩從頭到腳已是煥然一新,作工考究的西裝、價值不菲的高檔手錶、他的臉上似乎沒有太多的悲傷,相反倒是洋溢著一種莫名的喜悅感。

    宋岩從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車上下來,甚至還有人為他撐著傘。

    看得出,他很享受這種被人前呼後擁的感覺,簡直是喜形於色的樣子;劉良義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對他說了一句什麼,他溫順地點了點頭,兩人之間儼然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

    然而跟他們關係最親密的那個女人,那個為了宋岩可以付出一切的女人,那個痛苦地帶著贖罪的愧疚死去的女人,卻永遠地長眠不醒了。

    我盯著他們,心裡莫名的不舒服,可是當我不經意間迎上宋岩的視線的時候,我還是對他點了點頭,可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陰冷而又陌生,甚至還帶著濃濃的仇恨。

    我又是困惑又是詫異,我不知道宋岩為什麼變臉,雖然我們好久不見了,可是畢竟認識十幾年,他以前對我也還算熱情,每次見面姐長姐短的,可是剛才他的表情,仿若把我當仇人似的。

    一個恍惚,劉良義和宋岩已經朝著我和許君延走了過來。

    「許總和謝小姐也不是外人,你們大概也知道了我和阿萍當年的一段過去!」劉良義嘆了一口氣,一副假慈悲的表情,「那時候我還年輕,根本不知道阿萍已經有了孩子,如果我知道的話,我怎麼可能會不負責?」

    說話間,劉良義又指了指宋岩,「幸好老天爺可憐我,讓我跟她們母子倆最終團聚,只是阿萍她又那麼想不開----」

    說著,劉良義還假惺惺地掉了幾滴眼淚,而宋岩只是一聲不吭地轉過臉去。

    我心裡冷笑,劉良義還真是演戲上癮了。

    當初誰不知道他是衝著錢紅廠長女兒的名頭去的,如果不是他的老丈人在退休前提拔了他,他怎麼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跟坐火箭似的連連升職,到後來竟然直接升到了副廠長的職位。

    至於錢紅早些年在廠里動不動就對他呼來喝去的情景,估計他是選擇性遺忘了。

    是呀,不忘又能怎樣,萍姨只是普通工人家的孩子,當然不能像廠長女兒一樣帶他裝逼帶他飛,他當初那麼火急火燎地跟萍姨分手,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男人對女人負責如果只以孩子為準,本身就是一種不負責。」我冷冷地等著劉良義,語氣不屑地說,「現在團聚的只是你們父子倆而已,跟萍姨又有什麼關係呢?」

    「謝蓉,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話音剛落,宋岩竟然不樂意了,他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維護劉良義的模樣。

    他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全然不帶以前一絲的情分,我怔了一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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