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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18:30 作者: 黃孑然
下車之後,我跟他揮別再見,剛走了幾步,他忽然叫住了我,「謝蓉,還記得上次塗鴉我畫過的小女孩嗎?」
「是你。」
邵亞輕飄飄的兩個字聽起來格外清晰,怔忡間,他的車已經開遠了。
一瞬間,我徹底打消了去環亞的念頭。
我對邵亞沒有感覺,我也不想盲目地去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最關鍵的是,我的心,迄今還在為另一個男人心痛。
地鐵正好經過理工大學站,我突然想起呂言,猶豫幾秒後,我下了車。
自從上次見面之後,呂言給我打過幾次電話,他說他嘗試著聯繫了他二叔好幾次都聯繫不上,言語間似乎還帶著歉意。
我安慰他說沒關係,我可以等,一年也好十年也罷只要能拿到證據我都願意等下去。
等待的過程雖然煎熬,可是如果能等來真相、等來公平、等來正義,我為什麼不等?
正好是晚飯時間,於是我給呂言打了電話約他出來順便吃個飯,他爽快地答應了。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相似的命運和處境,我對呂言總是帶著幾分同情和憐惜。
說白了,我覺得我和他都挺慘的。
我們約在大學附近的一家火鍋店,是呂言提出來的。
我說我來買單你挑個上檔次的,別給我省錢,呂言在電話里笑了笑說他就喜歡吃火鍋,於是我也只好作罷。
到了店裡一研究菜單,我才發覺自己凹凸了,店裡主打海鮮、養生,又是象拔蚌又是野生菌的,規格高著呢!
剛坐下幾分鐘,呂言就到了。
他穿了白襯衫搭配藍色牛仔褲,典型的大學男生打扮,整個人顯得乾淨而又清爽,透著一股陽光健康的氣息。
我點了幾種海鮮,又在服務員妹子的推薦下點了幾種野山菌,呂言自始至終笑眯眯的,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最近學習怎麼樣?」一開口我就覺得自己也挺俗的。
以前上學的時候最討厭別人動不動就打聽我的學習成績,結果我畢業了,竟然也問別人曾經讓我討厭的問題。
呂言倒是不介意,一臉平靜地說,「還好,上個月剛拿到系裡的獎學金。」
「真的?你太厲害了!」說實話,我也曾經在初高中一度被人冠以「學霸」的美譽,可是上了大學之後,卻覺得自己的腦子越來越漿糊,特別是微積分從來就沒搞明白過。
聽呂言這麼一說,我對他肅然起敬。
緊接著,我又像個長輩似地關心了一下呂言的個人問題,「談女朋友了嗎?」
他別過臉避開了我的視線,語氣淡淡,「暫時不想。」
我想跟呂言說缺錢可以找我借,可是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心,只好又把話咽了下去。
「不是錢的問題。」呂言像是察覺到了我的心思,他笑了笑,目光透著與他年齡不符的沉穩和冷靜,「我現在不缺錢,我只是覺得,男人沒有事業,最好還是先別想女人。」
我「啪」地扔下筷子,作了個鼓掌的姿勢,「小小年紀就這麼有志氣,佩服佩服!」
閒聊中,呂言告訴我他跟幾個同學創建了一個計算機小組,在IT論壇上接了不少兼職工作,偶爾還會參與某些大企業的系統測試工作,上個月還接了一個程序開發的任務,報酬不菲,聽得我連連讚嘆。
飯後我叫服務員妹子買單,呂言卻告訴我他剛才已經買過了。
我說你還上學怎麼能讓你花錢,呂言義正言辭地說因為我是男人,而且我自食其力。
我暗自搖頭嘆息,小小年紀就這麼大男子主義,以後可怎麼得了?
臨分別時,我又囑咐呂言出門小心,如果再遇到人跟蹤他就馬上報警,呂言笑著答應了,又安慰我別著急,他聯繫到二叔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去地鐵站的路上,我心裡生出些許悵然,邵亞的公司我不想去,可是我也不能老這麼荒廢人生。
我打定主意,從明天開始繼續找工作。
可是想想現在的就業形勢,我又犯愁,我一個典型的大齡未婚未育女青年,想找一份好點的工作談何容易。
尤其是跟許君延又鬧了那麼一出,雖然關於我和他的八卦報導幾乎是一夜之間就銷聲匿跡,可是以周菁如的本事,恐怕早在業內給我宣傳過了。
別的不說,前幾天遇到TC的老同事,對方追著我還一臉八卦地問我和許君延現在怎麼樣了,大概是見我黑了臉才訕訕作罷。
正想得入神,突然覺得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
抬起頭環顧四周,路邊是一人多高的野草,前後半個人影都不見,連路燈都是半明半暗。
早就聽人說過理工大學的地鐵站修的偏僻,可是沒想到一到晚上這麼荒涼。
我下意識地抱緊胳膊加快了腳步,心裡暗罵自己大意了,下次無論如何也不能一個人走夜路。
人一倒霉,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天又偏偏下起了雨。
於是我只好挽起褲腿,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崎嶇的小路上狂奔。
背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我心一顫,頭也不敢回地繼續往前跑。
我一邊跑一邊掏出手機,顫顫巍巍地把手指按在110鍵上,準備隨時報警。
可是幾秒鐘之後,一隻大手忽然從背後拽住了我的手臂,緊接著一把大傘撐在了我的頭頂。
「救命!」話一出口,我忽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包圍了我。
「是我!」星空圖案的傘下,許君延單手把我攬到胸前,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
雨絲如線,他深邃的眼眸宛若蒙了一層淡淡的水霧,讓我一時間恍然如夢。
正文 089 早晚讓你跟我姓
一瞬間我想起了初見許君延時的那一晚。
那一晚在酒吧里,也是這麼一雙宛若暗流涌動一般的眼眸深深地吸引了我。
那一晚我沒認出他是許君延,可他眼神里透射出的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讓我主動靠近了他。
也許當時就是因為這種難以抗拒又難以言說的熟悉感,才給了我最後的勇氣跟他一起離開酒吧。
「下雨了,我送你回去!」他的視線在我的臉上停留了幾秒,又望向遠方。
我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躲避,「不必了,我去坐地鐵!」
他皺起眉嘖了一聲,「前面路上都是泥,你就這麼喜歡拖泥帶水?」
我轉過身望了望路面,一場急雨,地上已然泥濘不堪。
見我還在猶豫,許君延不由分說地攬過了我的肩膀,我掙扎了幾下,沒掙開,只好任由他了。
無意中瞥了他一眼,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我一時憋悶,只好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免費的傘不用白不用,於是一邊走一邊故意把他往外擠。
他倒是毫不在乎,甚至主動把傘的大部分都遮在了我頭上。
不一會兒,他的半邊肩膀都淋濕了。
「拿著!」許君延忽然停下腳步,把傘塞到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