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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18:30 作者: 黃孑然
我幽幽地嘆了口氣,「什麼年代了,誰還劫色呀?只是苦了你榛子姐姐,一直默默尊重著你的職業,去館子裡點燒鴨,跟服務員說給我來一隻『邵先生』!」
他不出意外地被我逗笑了,他背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順著臉頰勾到下巴,笑得胸腔似乎都在震動。
男人爽朗的笑聲,聽起來讓人覺得踏實而又安心。
「你偶爾開玩笑的樣子,很迷人!」他凝視著我,慢條斯理地說。
又是灼人的視線,又是逼人的眼神,我莫名的心慌。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說,「你們公司主打什麼產品?」
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站起身,從書架里的玻璃窗里拿出一堆宣傳冊送到我面前的茶几上,「種類繁多,什麼都有,基本上正清能做的,我們都能做。」
我拿起一本宣傳冊,隨口說,「你這麼強大的對手,我都替正清開始擔心了!」
「公平競爭,光明正大,市場講的是實力,不是資歷!你沒必要為正清擔心,許總是個生意人,他比誰都清楚怎麼應對競爭。」不知道我的話怎麼刺激了邵亞,他猛地抬起眼眸望著我,語氣聽起來有些凌厲。
正文 087 天涯何處不相逢
只是無心的一句話,可是邵亞的反應讓我詫異。
他眸中一閃而逝的狠厲,我看得分明。
也許生意人都忌諱別人拿自己跟競爭對手作對比?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這麼一想,我自己倒是覺得訕訕,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化解一下尷尬,邵亞突然開口了。
「對不起,謝蓉,我剛才語氣急了!不過正清的對手那麼多,也不多我一個!」他語氣溫和,眉宇間似乎帶了一絲歉意。
我淡淡一笑,「沒關係,你說的本來就是對的。」
邵亞似乎對我的言語頗為滿意,臉上的笑意更濃。
「你喝什麼?我讓秘書送過來。」
我正拿著一本宣傳冊看得津津有味,聽他這麼一說,隨口道,「隨便,只要不是咖啡。」
「跟我一樣,我也不喜歡喝咖啡。」邵亞抿唇笑得極是舒緩,他拿起電話開始撥內線。
他跟秘書說話的聲音又像變了個人,低沉冷靜,還帶著一絲絲嚴厲。
他掛了電話,見我正瞪著他,臉色便有些茫然,「怎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能不能給你提個小建議?」我嘆了口氣,作出幾分惆悵的樣子,「以後對你秘書溫柔點,我也是做過秘書的人,秘書不容易哪!」
他抱著胳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表情帶著些許鄙視,「又想起你的許總了?」
「哎哎哎,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呀?」他這麼直白的說我,我反而覺得無所謂,於是索性坦然處之,「都是過去了,以後咱們就別提了,行不行?」
邵亞笑得如沐春風,「好好好,不提!」
不一會兒,一個高個子的小美女敲門送了兩杯茶過來。
青翠欲滴的茶葉,一看就是上品。
我謝過了她,捧著茶杯站到窗前,一邊喝茶一邊看風景。
「邵總,剛才質檢部的朱總問您現在有沒有時間?說有個新產品的壓力測試是您前幾天親自過問的,現在他們馬上開始測試,想讓您親自去看一下。」美女秘書對我的存在視若無睹,語氣聽起來倒是乾脆利索。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邵亞輕輕點了點頭。
美女秘書悄無聲息地離去,關門的聲音很輕很柔,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你先坐一會兒,等我回來咱們再共謀大業!」邵亞語氣戲謔地對著我眨了眨眼睛,隨手拿起了桌上的超薄筆記本,「有些數據還需要核對下,不過不會太久!」
我對他的解釋抱以萬分的理解,「去吧,我等你!」
邵亞抱著電腦,邁開大長腿就去開門,臨走還不忘給我拋了個媚眼。
我哭笑不得地望著他,想著等會兒等他回來首先勸他以後別亂放電,畢竟他的電量也太足了,連我這個歷經許君延的無敵桃花眼考驗過的人都快挺不住了。
心頭一顫,怎麼又想起許君延了?
算算日子,我跟他都三個月不見了,可是說想起他,也不過是一秒鐘的事情。
低頭喝乾了杯中的茶,我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繼續坐到沙發上研究產品手冊。
看得出邵亞對產品宣傳下了很大的工夫,圖片製作精美,版面設計的大氣流暢,產品的性能特點也都介紹的非常詳細。
不錯,是個想幹大事的男人。
幾本宣傳冊不一會兒就翻完了,我抬起頭望向他辦公桌後的書架,裡面似乎還堆了不少宣傳冊。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多充實一下自己也好,於是我站起身繞到辦公桌後面,伸手就去拉玻璃櫃的門。
一抬手我才發現,書架比我想像中高多了。
邵亞一米八幾拿起來輕而易舉,可是我可就費勁了,恨不得脖子都伸長了,也夠不到櫃門。
不過這點兒小事還是難不倒我的,我脫了高跟鞋,隨手扯了幾張紙巾墊在椅子上,緊接著就踩了上去。
隨手抱了一摞宣傳冊,剛想下來,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轉向了玻璃櫃的最裡面。
一個小海螺,孤零零地躺在幾本資料圖冊的旁邊。
我毫不猶豫地拿起小海螺,心裡怦怦直跳,幾乎是一瞬間,我就認出了它。
許多年前,我把它送給了一個小男孩。
眼前再次浮現出一張倔強而又固執的小臉,還有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記憶的閘門打開,往事的一幕幕湧上心頭。
是我父母去世的第二年,我已經差不多習慣了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的生活。
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夜,我在樓門口撿到了一個小男孩,他衣著襤褸的蜷縮在地上,凍得直打哆嗦。
他又黑又瘦,看上去比我小几歲,我問他家在哪裡父母叫什麼,他統統搖頭,我說去找警察,他站起身就往雪地里跑。
無奈之下,我只好把他帶回了家。
我讓他去洗了個澡,又找了幾件我小學時的校服讓他穿上,還好當時的校服不分男女,他穿了也不違和。
他似乎是餓壞了,我煮了一鍋方便麵他一個人吃了個精光,簡直把我嚇到了。
他沉默寡言幾乎不怎麼說話,我一說帶他去找爸媽他就往外跑,外面天寒地凍,我實在不忍心,於是只好把他留了下來。
白天我去上學他在家裡,晚上我回來他會幫著我洗菜做飯,還算是個懂事的孩子。
偶爾一次他換衣服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身上滿是傷痕,心裡大概明白了他為什麼會那麼懼怕回家。
虐待孩子的父母,我不是沒聽說過,可是他的傷痕實在太觸目驚心。
當時我差點兒都哭了,甚至想著把他當弟弟留下來養著算了。
可是大概半個月之後,我再次回到家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