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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18:30 作者: 黃孑然
    計程車司機瞪著我半天回不過來神兒。

    到了君雅酒店附近的輔路上,又是堵車。

    我實在等不下去,索性付了車費一溜小跑著奔向酒店。

    偏偏為了今天的展會,我穿的是小黑裙和高跟鞋,裙子邁不開、高跟鞋跑不動,簡直是狼狽至極。

    正著急呢,忽然瞥見路邊的小黃車,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開了鎖騎上就跑。

    酒店門口的門童見了騎著小黃車飛奔而來的我,馬上傻眼了。

    「客人,您……車給您停哪兒?」門童結結巴巴地說。

    我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片樹蔭,「樹底下,估計一會兒就有人騎走。」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衝進了酒店。

    宛若經歷了一場生死時速,我終於在八點五十五分鐘趕到了展廳。

    一眼望去,展廳里人頭攢動,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正英姿颯爽地邁著大步,從容不迫地向舞台走去。

    在聚光燈的照耀下,他面帶微笑、目光沉穩,緩緩抬起頭。

    是許君延。

    「哇,好帥的男人!」

    「想不到正清的老闆這麼年輕!」

    「簡直是我的理想男人,他結婚了沒有?」

    台下早有不少女人開始議論、開始興奮、開始尖叫,連今天特意請來的迎賓模特都把熾熱的視線投向了他。

    這一刻,許君延猶如夜空中最閃亮的星辰,讓人不可觸及。

    心裡莫名地浮起一絲悲涼。

    我和他,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偷偷打了可可的電話,趁著許君延發言的機會,我們兩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樣品放入了展品櫃。

    可可在展廳後門激動地直掉眼淚,口口聲聲說要給我做牛做馬報答我,我笑著說我不會耕地也不會騎馬,你就算了吧!

    緊接著,顧不上欣賞許君延的開場發言,我拎著包直奔洗手間。

    認真補了妝,整了整頭髮,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生出一絲自慚形穢的感覺?

    可是轉念一想,我為什麼自慚形穢啊?

    許君延再光彩照人、再魅力非凡跟我有個毛線關係,退一萬步說,我巴不得他玩膩我我早點溜之大吉呢!

    回到展廳的時候,許君延的發言已經結束了,銷售部的同事們正帶領客戶一邊參觀樣品,一邊講解說明。

    許君延和幾個公司的副總正坐在舞台前的桌子旁,陪著外國客戶談笑風生。

    都是大領導,我還是別過去湊熱鬧了。

    可是遠遠經過的時候,我忍不住朝著許君延望了一眼,他似乎察覺到什麼,猛地轉過頭來。

    視線交匯,我只好對著他擠出一個真誠的笑容,他卻側過身,甩給我一個後腦勺。

    我無奈地撇了撇嘴,隨手拿了瓶礦泉水,悄悄跟在銷售部的同事後面蹭聽產品知識。

    老實說,正清的銷售提成點不低,現在的訂單又多,聽說公司的銷售明星一年到手幾十萬不成問題。

    如果不是因為沒有銷售經驗,我當初都想去應聘正清的銷售。

    「嘿,是你,終於找到你了!」一個西裝筆挺、風度翩翩的外國帥哥擋住了我的去路。

    「你是……」

    「Youlookgorgeous!」他笑眯眯地望著我。

    我愣了幾妙,猛地反應過來,「Vincent?」

    正文 055 你也曾是小暖陽

    沒想到竟然在正清的展會上遇到Vincent,更讓我驚訝的是他一眼就認出了我。

    Vincent告訴我他的公司正在中國尋找貼標生產的廠商,正好正清也在他的考慮之中,所以他也來展會上湊湊熱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找到人聊天了,Vincent攔住我說個不停,從他品嘗了什麼美食去過了什麼景點到他中文老師家的哈士奇,他跟竹筒倒豆子似地一股腦地告訴了我。

    大概因為老外的性格普遍比較外向,Vincent給我的感覺陽光開朗、健康活力,讓人覺得好似冬日的暖陽。對比之下,許君延就是像霧像雨又像風,令人琢磨不透,更別說他長年累月的冰山臉。

    可是我明明記得許君延小時候不這樣,那時他雖然皮兒薄又害羞,可是他愛笑,而且笑起來比女生還好看,有時候興趣來了,也拉著我說個不停。

    我記得有一次語文課上我們倆說小話被老師逮住了,老師問誰先開始說的,出於義氣我說是我,結果許君延不甘落後,說是他。

    最後老師怒了,讓我們倆一起去走廊里罰站。

    當時是大冬天,學校里還沒有暖氣,嗖嗖的小冷風吹著,我凍得直搓手。

    許君延臉紅脖子粗地吭哧了半天,問我要不要握住他的手,說他手暖和。

    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是挺暖和的,跟小火爐似的,可是想想班主任昨天還強調過男女生不許拉手不許勾肩搭背,我立馬又慫了。

    我記得我從許君延的手中抽回手的時候,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就跟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似地。一瞬間,我突然覺得特別不忍心,於是我又把手塞到了許君延的手中。

    然後他笑了,笑得那麼燦爛、那麼無拘無束。

    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笑容,似乎比陽光更溫暖。

    所以,鬼知道許君延到底為什麼從艷陽天變成了冰山雪,而且還毫不顧忌昔日同學兼同桌的情分對我肆意施暴、獸-欲橫行?

    「聊了這麼久,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Vincent的聲音終於把我從零散的回憶中拽了回來。

    「我叫謝蓉。」我回過神來。

    「謝蓉,」Vincent用並不標準的中文發音重複了一遍,想了想,又說,「我可以叫你『蓉』嗎?蓉的發音聽起來非常溫柔,我喜歡這個名字,太美了!」

    我有些無奈,可是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以前在TC也有外國同事這麼叫過我。

    「許多中國人的名字都非常美,有的來自古詩詞,有的來自地名,有的來自神話傳說,相比之下,我的算是普通的!」聽他誇獎我的名字,我也隨口說了幾句。

    Vincent搖了搖頭,「一點兒都不普通,就像你的人一樣,gorgeours!」

    又是熟悉的單詞,想起初次見面時的情景,兩個人忍不住同時笑了起來。

    「Vincent,以後想點新詞夸女孩子吧,老用同一個詞可不行!」我故意打趣他。

    Vincent聳了聳肩,「我找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你!」

    說話間,我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舞台前的桌子。

    許君延已經不見了,突然想起來中場休息時間快到了,我還要跟可可去檢查一下茶點酒水的準備工作,於是趕緊跟Vincent道別。

    「蓉,可不可以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Vincent突然問。

    我想也不想地就把手機遞給了他。

    他按下一串數字,片刻之後,忽然對著我狡黠地笑了笑,「你不打給我,我只好打給你了。」

    猛地想起來上次他給我留過手機號碼,可是我轉頭就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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