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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04:39 作者: 戈多糖
林喻粘好手上的膠帶,抬起頭:「要不你去問問鄭沛陽?」
顧甯沒好氣:「我問他幹嘛!」
林喻一本正經:「因為他對罵我很有經驗,他是罵人屆的前輩。」
「……」顧甯轉身離開了。
這場飛來橫禍,讓林喻最終和弗格森的角色失之交臂。可出人意料的是,出事當天的視頻被人截取片段傳到了網上。林喻先是收穫了路人的心疼加誇讚,後來又榮登新聞熱點,成為自出道以來的流量巔峰。
沈青杭看電視才知道這件事,拉著家屬匆匆趕來醫院。他眼裡的林喻完全就是個小孩子:「小喻怎麼能這麼衝動啊!別人遇到危險是危險,難道你遇到不是啊!你說說看,除暴安良在你的能力範圍裡面麼?!」
後面那個戴著中山帽藏起臉的人也點頭附和:「對對對!就是啊!怎麼能這樣!」
林喻和他們兩人認錯:「其實我躲了的,只是沒躲得很明顯……不過還好,我練過軍體拳,打架意識好點,擋他刀子的部位都是肉多的地方。」他碰了碰額頭上那塊敷料:「所以臉還是很帥的。」
沈爺爺打開帶來的保溫罐,給林喻舀湯:「你現在不能吃什麼好的,我就給你熬了點筒骨湯,這肉也不能吃,就吸幾口骨髓吧,唉,我的骨頭呢?」
邊上的任朗抓勺子的手一顫,立刻收穫了沈青杭敏銳的注視。他放下勺子,聲音顫抖:「你也不早說這是給林喻做的, 我以為是我們中午剩下來沒吃完的,就把骨頭挑出來,都吃完了……」
沈青杭的臉色一青:「你這人怎麼回事,多大年紀了,剩菜剩飯分不清楚?!勺子給我,別喝了!!!」
林喻在床上抱著飯碗不敢說話。他第一次在沈爺爺臉上看見這種表情,好可怕,像被鄭林林附了身。
沈青杭出去打熱水,病房裡只剩下兩個人。林喻一口吞了個糯米糕,把另一個遞給自己的前任偶像:「任爺爺,你吃麼?」
任朗深深地看了眼那塊糕,和某人臉色一樣綠得發青,還是搖了搖頭:「算了,你吃吧,我不敢吃。」
林喻:「……」
沈爺爺和任朗給病房帶來了很多煙火氣味,他們走之後,消毒水的刺鼻氣味才濃烈起來。林喻抬頭看了眼時鐘,又到了每天固定的時間。
「十八床,手臂上的切口換藥了。」醫生後面,鄭沛陽也跟著走了進來。
林喻再能忍,換藥的痛苦也不能忍,碘伏棉球划過傷口不僅是疼,還混雜著攪動感官的酸脹感。感覺到冰涼的液體正滲進切口,他咬住下嘴唇,不敢看釘子固定後猙獰的血縫。林喻別過頭,看見窗邊的鄭沛陽也站得遠遠的,不忍心目睹血浸浸的手臂一樣,只專注盯著自己的臉。
隔著幾米的距離和他對視,看著看著,好像有種神奇魔力,能忘記到底是有多疼。
十八床的病號只剩一隻右手能活動,夠不著肩膀,鄭沛陽解開睡衣,用溫水給他擦背。
林喻高高舉著手臂,忽然開口說:「林林,你別生氣了。」
鄭沛陽垂下手:「我生什麼氣?」
「其實那天,不止是個孕婦,她手裡還牽著一個小男孩,我看見了的。然後我頭腦一熱衝上去,真的不是想逞英雄,我只是,我只是,」林喻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說,「…和他們說的完全不一樣,我一點也不勇敢,其實慌得要死…我只是沒忍住…」
鄭沛陽拿熱毛巾摩擦他的臉,問:「你在說什麼呢?」
林喻被熱毛巾蓋住臉,塞著鼻子,瓮翁地說:「我下次一定不這麼衝動,至少也會先保護好自己,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這次也沒事!」
「好,我知道。」鄭沛陽放下毛巾,輕聲答應他,「但是如果你真的有事,我也會去陪著你的。」
林喻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這話的意思,詫然看著他。
鄭沛陽的臉就在自己眼前幾厘米,探身就能碰到。對視只一瞬間,下一秒,他已經探出身子,穿過之間微乎其微的光線,熟練地吻了上去。
就是這張嘴,從來不會說甜蜜的情話,甚至不會說一句想念。
林喻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望著鼻樑前微微顫抖的睫毛。即使口腔充斥藥水的苦澀,即使鄭沛陽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駭人的分離,即使他不發一言只餘喘促,但嘴唇和所有感官都是佐證,證明他許下過很長的一段誓言。
不用開口,只要一個親吻,只要出現在面前,只要一眼,就比任何字數的情書還要綿長。
鄭沛陽被林喻叩著脖子親吻得直到暈眩。
錯開脖子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片刻,身子往下一沉,用頭頂牢牢抵住林喻的胸。
他舉手投降:「林喻,別再嚇我了,我還想多活幾年,至少要活成一個糟老頭。」
林喻拍拍他的後腦勺:「知道啦。」
夜幕落了下來,各家餐桌前的燭光溫暖亮起。
鄭沛陽擺開病床上的小桌,擺出準備好的東西——在一顆圓滾滾的饅頭頂上,插了根彩色蠟燭。
「奶油蛋糕不能吃了,這是從醫院食堂買來的,也是甜的,點上蠟燭就算生日蛋糕了吧,雖然遲到了幾天,不要失望。」
「哇!好好哦!是豆沙包!」
鄭沛陽點亮了蠟燭,在溫暖火光中用指尖描摹林喻的眉目:「祝你生日又一個禮拜快樂,祝你天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