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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04:39 作者: 戈多糖
小貓沒有回應他。
鄭沛陽放下蓋在額頭上的手,定了定神準備站起來,膝蓋窩剛離開沙發,有股力量覆到雙肩上。從背後伸出的手掌按住他肩膀,按進了沙發。
那人使了勁,牢牢地錮住了鄭沛陽的肩關節,牽引著他朝後靠,兩個人的距離貼近,鼻息間鑽進一股熟悉的味道。鄭沛陽泄了全身的氣力,任憑自己跌進懷抱。
男人的手掌覆在眼前,是只骨節分明的手,有從指節縫隙間泄進來的光。
另一隻手正撐在鄭沛陽的脖頸之後,讓他仰起的後腦勺墊上結實的小腹,蓋在眼前的手指移到了耳屏前,輕柔地按摩著鄭沛陽兩邊的太陽穴。
聽到頭頂若有似無的笑聲,鄭沛陽睜開眼睛。剛才鏡頭前的小王子站在他眼前,星光就落在他身後,渲染出海面上的淡藍色光暈。
林喻彎腰,把臉貼近鄭沛陽的額頭,睫毛幾乎擦進對方的瞳孔里,然後睫毛一路向下掃,划過鼻樑,上唇,最後,一個溫柔的吻落在了鄭沛陽的嘴角。
他微微抬起身子,把鄭沛陽整個人裝進自己眼底,彎著星星一樣閃爍的眼睛。
「林林,今天的月亮真圓啊。」
「嗯。」
鄭沛陽閉上眼睛,迎接他的,是懷抱里,月光下如同海岸線一般漫長濕漉的親吻。
「不是在領獎麼,嗯?我的最受歡迎新人。」借著窗外暗淡月光,鄭沛陽打量眼前這個跨過空間出現在家裡的人。
「頒獎典禮是上午錄的,結束我就趕回來啦。」林喻胳膊撐在沙發上,委屈地抱怨,「本來還想給你個驚喜的呢,結果回家冷清清,蘇打也不理我,在外面打工兩個月,回家了也沒人疼我,好可憐。」
林喻上來抓住鄭沛陽的手,按在掌心裡摸,馬上被鄭沛陽打掉了,再摸,打掉,再摸,打掉,再摸,捏緊了不肯撒手。
撒嬌行不通,只能裝可憐,林喻信手拈來,轉身彎下腰就是一陣咳嗽:「咳咯咯咳。」
持續了起碼半分鐘,鄭沛陽看他演得辛苦,配合地輕拍他後背,關心道:「你在劇組的時候發過哮喘麼?」
林喻搖搖頭:「就幾次,不嚴重的,按時吸過藥就沒事了。況且我記性這麼好,每天的藥都是準時準點吃的。」
鄭沛陽朝他伸出手:「那你的藥呢,我看看還剩多少「
「呵呵……」林喻乾笑,「落小方車上了。」
鄭沛陽白了林喻一眼,起身去給他找藥,剛走到臥室門口,突然被身後的人壓在了牆壁上。對方撲上來的時候像個莽撞的巨型犬,但抓進懷裡之後,又像一隻溫柔挑釁小心圈養的大貓。
鄭沛陽的嘴唇又被含住了。
先是用舌尖挑開唇縫,梭巡了一圈縫隙,再稍稍收回舌尖去吮吸柔軟的唇瓣,化在林喻嘴裡的味道又香又甜,像夏天融化的桃汁,又像秋天結了霜的櫻桃,都是甜蜜沁涼的味道。
令人窒息的親吻在臥室門口發酵出醉人的醺意,林喻別開腦袋,抽身之前,不忘用舌頭巴咂了一口鄭沛陽被他親吻的濕漉漉的嘴角:「吸什麼藥啊,我吸這個就夠了。」
懷裡的鄭沛陽弓著脖子沒說話,臉在陰影里泛著緋色——就算是平日再若冰山一樣冷淡,也在這個人懷裡,化出絲甜味來。
蘇打趴在毛絨絨的地毯上,遠遠地看著在牆角糾纏一起的兩個人,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兩個跟班總是一回家就關上門開始打架。不諳世事的小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肉墊壓住一串鑰匙串,自己玩自己的。
鄭沛陽的鑰匙串上,永遠掛著一隻王八似的東西,這麼多年鑰匙不知道換了幾把,但這隻小怪物永遠串在上邊。連林喻自己都忘了,這隻王八好像出自他之手。
小學的木工課,每個小朋友都分到一塊木料,有的人割成立方體,有的人拼出筆筒,只有林喻,用他那塊拳頭大的木料,刻了一隻頭和身子一般大的丑烏龜,磨出花紋之後,又用刻刀一筆一畫地在烏龜背上劃出一個「林」字。
是鄭林林小朋友的林。
作者有話說:林喻是攻。
第二章
林喻打小被當成了個藥罐子在家養著。
自打三歲的哮喘開始,他就大大小小地生著病,被林奶奶捂在懷裡,好不容易才和別的健康小孩一樣,趕上了正常的義務制教育。
但是藥罐子毫無自知,總以為自己是個花瓶,還是雕著牡丹戲鳳琉璃彩釉,長得最好看的那種彩罐子。
奶奶拿過林喻的數學卷子,在成績旁邊簽上名字,簽完會摸著林喻的頭,慈祥地說:我們小喻長這麼好看,不用學習太好呀,不然讓別人家孩子怎麼辦啊。「
於是林喻深以為然,就算長大以後腦子稍微開了點竅,也一心想當個花瓶。可惜最後花瓶是算不上,頂多成了一隻花蝴蝶。
當花蝴蝶還是只毛毛蟲,林喻還是叫林彧的時候,他總以為,全天下只有他一個林林。
「林…林或?」
進小學的第一天,首次課堂點名,戴著老花鏡的老校長眼神不好,對名單上「彧」字的三個撇熟視無睹。
「是林彧。彧彧其文,馥馥其芳的彧。」林喻站起來,奶聲奶氣地說,「不過老師,你也可以喊我林林,同學們都這麼喊我。」
從此之後,全校都知道,一年級四班只有一個林林,長得和紅蘋果一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