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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02:51 作者: 八耳九空
眼疾手快後柳予遠想起即便如此,聊天記錄依舊還在,這根本就是無用功,他又垂頭喪氣起來,再一次把姜羨拉進群聊。
男人都是善變的。
姜羨這一進一出,弄得大家人人自危,生怕柳群主不知道發什麼瘋也把自己給移了出去,柳予遠也發覺餐桌氣氛有變,瘋過之後又冷靜下來,逐個給姜羨介紹。
但兩人當事人之間各懷鬼胎,有些食不知味。
一天結束後,柳予遠回到宿舍,仰面躺在床上發呆時,忽得從床面跳起來,正在刷牙的姜羨聽見身後動靜,轉身發現柳予遠皺眉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心聲害怕,吐了一口水口含混不清地問道:「怎麼了,我剛才都給你解釋過了。」
「沒。」柳予遠搖頭,他覺得頭疼,有什麼問題在腦海里呼之欲出,他確定自己是忘記了一些東西,很重要的,關鍵性的,能幫助他解決目前的疑惑。
柳予遠實在想不起來,撓了把發,又仰面躺下去。
剛才的事姜羨都給他解釋了一遍,他的說辭中規中矩,說自己和姜羨是好朋友,姜羨喜歡玩遊戲,他不願讓他的號冷清下來,便不定時上去幫他擼幾把遊戲。
柳予遠問他:「三年高考和五年模擬是怎麼回事?」
姜羨:「……」
「我愛學習。」他義正言辭道。
這話題就此終結。
柳予遠畢竟還在社會主義下浸淫多年,自然不會想到靈魂這套說辭上去,他奇怪歸奇怪,但也沒發現什麼太過分的異樣。
幾天後,月亮劇社的年度大戲在劇院首演,早前一天就在門口放了一個巨大豎牌,贊助商財大氣粗,顧芳倪用起錢來也毫不手軟,幾個演員的臉一字兒排開,其中以男裝公主姜羨正居當中,用的全是超清畫質,畫面細膩,畫卷排開約莫有個兩米多長,足見劇社的大手筆。
柳予遠坐在第一排的c位,最靠近舞台,今兒難得穿得嚴肅和認真,規規矩矩一套正裝,其中是白色襯衣,特意鑲了鑽石扣,他就等著到時劇院一片漆黑時,姜羨能看到那一抹約莫著並不起眼的反光,然後想到他在那裡。
柳予遠也不知道自己心態怎樣了。
他喜歡姜羨。
但姜羨屬於他的爸爸,他再混蛋,也不會去和親人搶愛人。
帷幕向兩邊緩緩拉開,舞台當中漆黑一片,唯獨頭頂最上方有一處不斷閃動的紅點,那是攝影器材的呼吸燈,它像是一點微弱但又持續跳動的火苗,一步步地勾著眾人屏息的心。
約莫著有兩三秒後,一束白光從頭頂傾瀉至地面,一個盛裝打扮的男子匍匐在眾人面前,他的臉安靜環在臂彎處,沒有任何人可以看清他的長相和表情,柳予遠原先翹著的腿旋即放下,神情認真地盯著他看,不願錯過台上的一絲細節。
他看過月亮劇社無數次的排練,他知道那是姜羨,即便此時他的臉埋在黑暗之中,他也能在心中溫柔地勾勒出他所有的面貌。
旁邊老國王慢慢說道:」十八了,該讓女兒結婚了。」
姜羨忽然抬起頭。
眾人屏息,連柳予遠也微微失神。
他一直都知道他好看,不然賈源這個名字也不會在一年之間便傳遍整個濱海的上流圈,其中的成功多半靠的是那張能打的臉,但即便如此,柳予遠也沒能料到盛裝打扮後的賈源會如此......如此的勾人。
一雙M形櫻桃唇,一對沁水含春眼,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被束腰帶緊緊縛住,勾得他身形愈發單薄和瘦削,能讓人只消一眼便過目難忘,柳予遠承認自己有些看呆了,他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機偷偷拍了幾張像,緊緊地握在手心。
即便現實中賈源跟著他爸跑了,這些照片卻無論如何都只屬於他自己。
其實顧芳倪野心很大,並且十分聰明,她當幹事時便知道一味純粹的說教只會適得其反,但她的前幾任部長都只認為藝術創作必須要有對應的價值,而這種價值集中體現在對人性的剖析上,因此他們的主調基本都為黑色,這種黑是純粹的黑,把看戲的大家壓的心口喘不過氣來,像是如同看了伊甸湖那般的生氣,輾轉到半夜都無法入睡,於是劇社這幾年逐漸沒落。
而顧芳倪這回依舊想要講道理,只是她換了一種無厘頭的喜劇形式,外在換了一層皮,結果如她所料,滿堂喝彩。
當然兩個主角的相貌也定是加了不少分,這年頭顏狗眾多,不拉幾個帥哥過來撐場實在說不過去,但總之條條大路通羅馬,能抓耗子的貓也都是好貓,這次的演出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掌聲經久不息。
姜羨站在當中迷茫得不知所措,他像是還沉浸在劇情中無法出來,又像是覺得一切都有些太不真實,壓在他心口一個多月的事忽然得到了解決,他意識到自己的遺願大概又完結了一個。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但他已經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同人一起完成一件厲害的事,演戲本就是一次值得故鼓掌和覺得驕傲的經歷,這種經歷不同於遊戲帶來的滿足感,這種是實實在在的,像腳踩在實地上,身上有了依靠。
姜羨跟隨眾人一起向台下的觀眾鞠躬,起來時他看到柳予遠挺直了脊背,正在和他灼灼對望,這個距離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太近了,台下燈光又全開啟,以至於讓他覺得自己在柳予遠的眼裡看到了一些奇怪但又溫柔的東西,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之後演員退場,顧芳倪作為本次演出的導演和主創人,慷慨激昂地暢想了一番月亮劇社的未來藍圖,便再重新邀請換下衣服的演員們入場和大家互動。
柳予遠這次奇蹟般地想湊熱鬧。
他作為贊助人,自然是有上場的資格,且待遇頗高,像模像樣地和站在前排的眾人挨個握手後,卻發現姜羨躲到了最後邊。
柳予遠自個兒大大方方走過去,姜羨見狀朝後退了一小步,神情頗有些不自然,正欲再躲時,柳予遠彎下腰抱住他。
在他耳邊說:「恭喜你。」
那道聲音極低,壓的連姜羨都有些聽不真切,他是辨了很久後再自個兒去回味,但他這會兒顯然是被柳予遠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給弄得大腦也有些死機,直到柳予遠鉗住他肩膀的力道有些鬆懈。
他正鬆氣時,一道若有若無的親吻擦過姜羨的臉頰,那吻如蜻蜓點水,大冬天兒的室內本就冷,姜羨雙頰冰涼,溫熱的唇瓣像是沾了熱氣的蜜,讓姜羨的心忽而蠢蠢欲動起來。
打住,姜羨想告訴自己,你是死於心臟病,你得好好愛護自己的心臟,你不能動,打住,請打住。
但即便如此,他胸腔鼓脹,竟是有些控制不住。
可柳予遠這一吻更多像是意外,他直起身來聳肩,看姜羨面貌自以為他是被冷氣凍的臉頰通紅,然後他說抱歉。
姜羨神色複雜地看著他離開,覺得心中空了一塊地,空蕩蕩,四面漏著風。
晚上的慶功宴結束後,顧芳倪對著滿桌酒瓶吹了好幾瓶,連姜羨都喝了不少酒,更不論當中的其他人,平時和姜羨鮮少互動的幾個姑娘也在互相慫恿下過來對姜羨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