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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02:51 作者: 八耳九空
    只是沒人想到要提醒他,賈源一直都這樣。

    柳予遠一邊同閆劍講話,一邊拿餘光去看姜羨,他離姜羨離得近,不過一小點距離,看得也清楚,多看幾眼便口乾舌燥,他覺得是自己口渴了,便問閆劍要水喝。

    「草。」柳予遠低頭擦嘴,把水瓶還給閆劍,還是覺得渴,難受,讓他想要罵人。

    他打斷閆劍的話,跟他說:「你等一下。」

    閆劍奇怪地看著他朝姜羨走過去。

    頭頂是大燈,燈光刺眼,姜羨一隻手擱著眼睛在休息,柳予遠走過去時他竟有些睡著了,迷迷糊糊的,只以為是經過他身邊的人,沒在意。

    柳予遠站著看地上的姜羨,看他散在地上的亞麻色頭髮,和露在外邊小而紅的嘴唇,唇形完美,唇珠飽滿。

    他慢慢彎下腰。

    柳予遠幫姜羨拉衣的動作輕,又幫他朝上扯褲子,這樣弄了兩三回,總算蓋住了一些肉,姜羨迷迷糊糊睜開眼,沒弄清狀況,看見柳予遠後,下意識對著他笑了笑。

    「笑什麼笑。」柳予遠板著臉斥他,「把衣服拉上,影響別人工作了。」

    姜羨後來拉上衣服時,柳予遠已經回到閆劍旁坐著,臉上正氣凜然,當真應該用這個形容詞,這般態度弄得姜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自己這樣怎麼影響別人工作了。

    過了片刻,顧芳倪從外邊進來,手上拿了一堆衣服,男裝,徑直往姜羨的方向走。

    她步伐快,幾步就走到姜羨面前,姜羨匆忙站起來,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但他決定先開口,跟她打招呼:「那個……」

    那個之後又卡殼了,他過了一會笑了笑,問她:「這個是什麼?」

    顧芳倪沒好氣地把手頭的衣服都扔給他,邊扔邊跟他說:「都給我接好,下次再玩失蹤,女裝就逃不掉了。」

    「不會了不會了。」姜羨接過衣服來看,都是些中世紀的煩冗男裝,合他的身材,顯然是特意出去租來的。

    很少有人能對姜羨這麼好,他一時說不出什麼話來,在心裡斟酌感謝的措辭,顧芳倪大大咧咧擺手,豪爽極了,跟他說:「我也有錯,開始沒跟你商量,咱們半斤八兩,這事誰也不准提了。衣服快去換好,不行我再給你去換。」

    顧芳倪就是個急性子,心腸不壞,明是非講道理,做事有時急急燥燥會發火,但之後也能拉得下臉來道歉,對待人也真心實意,是以身邊朋友眾多。

    月亮劇社曾經也有段輝煌的時光,早年間一直都是學校十佳社團,一把手出門都把腰杆子挺得筆直,代表學校出去進行交流,捧回來大大小小無獎項無數,後來逐漸沒落,學校的社團獎金也再分不到它手上,但因為劇社傳統,迎新和期末大戲必不可少,是以這次顧芳倪只好出去找外援。

    柳予遠就是她找回來的外援和贊助,是以也算是他們劇社的一份子。

    忙到下午四點,一些前期工作基本已經準備完畢,顧芳倪組織大家一起出去聚餐,加上幫忙的一共十人,正巧可以湊成一桌。

    姜羨因著是劇社二把手,得和顧芳倪一同挨著坐,柳予遠坐在他正前邊,隔了一桌的距離。

    飯吃到一半,姜羨由於喝了太多飲料,起身去上廁所。

    顧芳倪包的房間在最末端,廁所又在另一邊最盡頭,沿途走廊壞了幾盞燈,忽明又忽暗,加之很少有人出現,弄得氣氛有些詭譎。

    姜羨走到一半時,瞧著前邊男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他停下來仔細看,正巧背影也轉過身,姜羨立即便認出他是誰。

    他弄得比之前還要憔悴不少,明明才一天不見,好似已經多災多難地過了好些年,衣服也是昨天未換的,頭髮亂著,模樣狼狽。

    姜羨止住步子,不敢上前。

    手機找回來之後他就和李達通了電話,對方是家中突生變故才急急忙忙回家去,但他又厭倦宋端無止境的糾纏,前天在酒吧鬧事的其實也是他,便順便跟他說了狠話,並斷絕了關係。

    宋端有祖傳的精神病,易躁易怒且又多疑,即便是和李達分手,但私心上不能接受這一點,依舊把他當做自己的所有物看待。

    李達在電話里跟姜羨說,讓他這幾天小心宋端,最好和別人一起走,怕他會做出些事情來。

    這不就來了。

    宋端見他來了,揚手對他笑了笑,招呼他過去,喊道:「你過來一下。」

    姜羨站定隔空喊話:「怎麼了?」

    「你過來。」

    宋端堅持要他過去,並且聲音響了不少,走廊這些地本來就能放大聲音,旁邊包間裡有人探出頭,喊:「別叫了。」

    抗議態度不錯,但宋端一秒變了臉色,罵罵咧咧地同他吵了好多句,吵到最後姜羨有些受不住,悄悄回去包間。

    顧芳睨這時又在侃大山,看到姜羨有些意外,啃著雞腿問:「上這麼快。」

    「嗯。」姜羨坐下來戳碗裡的菜,有些興趣缺缺。

    柳予遠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姜羨去時臉上還笑得開心,剛才玩high了,一群人都在玩遊戲,姜羨輸了一回,還承諾回來時給大家唱歌。

    看他樣子都快忘了。

    柳予遠給閆劍使眼色,閆劍也在盯著姜羨看,一下反應過來,率先拍手起鬨,讓姜羨來一首。

    姜羨連忙坐正,注意力暫時從糟心事中回來。

    他嚇死了,唱什麼好來著,姜羨五音不太全,約莫著只生齊了三音,平時又鮮少唱歌,唱的最好的,也就只有那首……

    也就只有那首了。

    只有那首了。

    姜羨高中就讀的是鼎銘國際中學,是臨東市和哈國共同設立的國際學校,為求國際化,學校特意找大師定製了一首用中哈雙語演唱的校歌,別說旋律還不錯,追的上時代潮流。

    這首校歌是每位鼎銘學子的必備戰歌,一旦有學校之間的比賽,它定是需要被拖出來遛一遛,當時還有不少演唱比賽,姜羨嗓音好,而這首歌旋律簡單,他竟是得了個第一名。

    嚇死他了。

    姜羨這會兒不要臉地唱了起來,純粹唱的是哈語部分,應該沒人能夠記住。

    「你唱的是什麼鳥語,這什麼歌啊?」顧芳睨聽完後皺眉,「一句話也聽不懂啊,你什麼時候這麼多才多藝了。」

    「校歌校歌。」姜羨有些不好意思,「唱的比較多所以熟練點。」

    「你們學校還玩這玩意啊,」顧芳倪嘖了一聲,問他,「你們那不是鹽城嗎,這麼先進了?」

    鹽城姜羨是知道的。

    「有,有支教的過來,他們教的。」姜羨犯了大忌,沒留意賈源的家境便開干,只得用另一個謊言去彌補,卻愈加慌亂。他匆忙間去看柳予遠,見他用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眼神好似能夠剝了姜羨的衣服,讓他一時無處遁形,便將身子低矮,低著頭默默喝湯。

    他為什麼要喝湯啊。

    這是姜羨接下來十幾分鐘裡無比懊惱的一件事,他本就憋得不行,這種流水的東西喝下去,不過片刻便弄得他愈發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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