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同為出軌，柳予遠不能原諒他的父親，也同樣無法原諒他的母親。

    況且福叔很多嘴。

    柳予遠實在怕了他，又不想和他說一句話，旁邊姜羨也愣在原地，兩人對視幾秒，柳予遠先開口：「你把衣服穿上。」

    「對對對。」宋東福把小女孩趕到旁邊，擠進來說，「小年輕身體好，但也不能這麼折騰。」

    柳予遠微微側身，擋住姜羨的身體，有了這堵人形牆，姜羨迅速套好衣服，理了理衣擺，看不著後背，柳予遠伸手幫他把露出的襯衣角塞進棉衣。

    「挺好的挺好的。」宋東福一面捂柳予昕的眼睛，一面和他們念叨，他看了半晌忽然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眯眼使勁瞅著姜羨。

    「你叫什麼名字啊?」宋東福笑眯眯地問他。

    柳予遠不想同他講話，事實上來說，從第一面開始，他就一直刻意忽視身旁這個男人，柳予昕伸手要他抱，他蹲下來半彎腰，抱著她站在旁邊，沉默不語。

    姜羨應答：「我叫賈源。」

    「好名字啊，賈源賈源。」宋東福是大學裡的國語教授，這會兒去撫本來就不存在的鬚髮，搖頭晃腦地說，「紅樓夢裡的榮國公也叫這名字，賈……」

    他的話頓了片刻，最後幾句幾乎吼著喊出來：「賈源?」

    「嗯，是我，叔叔好。」姜羨對他笑。

    「擔不起擔不起。」宋東福連連擺手，責怪地去看柳予遠，不知道怎麼才能提醒他這種行為是亂了綱常，他好難說出口，啞巴了，「你……」

    柳予遠跟他說：「我帶昕昕出去玩。」

    「你，你們路上小心。」宋東福憋了張豬肝臉，等人走出十來米後才喊，「你媽媽今天就得回去了，大概□□點的樣子。」

    「我知道了，我會把昕昕送回去的。」

    柳予遠去摸妹妹的腦袋，柔聲跟他說：「今天哥哥帶你玩一天，然後再回家，好不好。」

    「好。」柳予昕伸手扯住姜羨半長的頭髮不放，說，「嫂子也要陪我去，我好喜歡嫂子的，第一眼就喜歡。」

    姜羨：「???」

    柳予遠：「???」

    「誰告訴你的?」柳予遠皮笑肉不笑地問，「這種事情，誰告訴你的?」

    好了，柳予遠想，那個教壞他妹妹的人已經死了。

    「媽媽和叔叔說的啊，我聽到的。」

    好吧，柳予遠又想，我還是把之前那句話給收回來好。

    「我是偷偷聽到的，媽媽說哥哥你喜歡男孩子，也就是說，以後昕昕的嫂子是個大哥哥，剛才你跟嫂子在電話亭里脫衣服，所以你們是一對兒。」

    推理合理，邏輯嚴密，有前途。

    姜羨像是見了鬼一般看柳予遠，做口型道：「你也喜歡男孩子?」

    怎麼濱海同性戀這麼多，姜羨實在想不明白，他現在知道的，就有柳江、柳予遠以及他的父親，還有李達，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喜歡男人，難不成是因為臨海，海風過大，所以把人都給吹彎了?

    「彼此彼此。」柳予遠悄悄跟他較勁，「你也是。」

    兩人正你來我去時，柳予昕忽然一口親上柳予遠左臉頰，笑得七倒八歪的，說：「今天是最高興的一天了，有兩個哥哥陪我玩，哥哥以後也不是一個人了，有大哥哥陪著你了。」

    柳予遠沉默。

    兩兄妹見面機會不多，但平時會通過通訊軟體聯繫彼此，這樣家庭出身的，即便年紀小，但多半內心敏感，柳予遠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好吧，確實說得有點拗口了，但她即便沒辦法用言語表達出來，或者只是單純地覺得是有人能夠陪她哥哥玩，但同樣會覺得高興無比。

    「嗯，哥哥以後不是一個人了。」柳予遠親她臉蛋，「開心嗎?」

    「開心!」柳予昕伸手喊，「去遊樂園咯。」

    「那個……」姜羨在旁邊欲言又止，「我得回去了，頭有點暈。」

    「燒退了嗎?」柳予遠伸手，說，「過來，讓我摸一下。」

    姜羨的燒是因為過敏而引起的，昨兒打了針又打了點滴，早上時又吃了藥，男孩子身體好，即便看著弱不禁風，但勝在年輕，柳予遠本來擔心他的燒又會起來，但一摸，倒是退了。

    「頭暈是正常的，沒發燒就好。」柳予遠跟他說，「脖子那邊的紅疹也退了不少。」

    「嗯。」姜羨低頭說，「我想睡覺。」

    「嫂子累了嗎?」柳予昕在旁邊歪頭，「哥哥陪嫂子去吧，我們今天不去玩了。」

    姜羨無力解釋：「我不是你嫂子。」

    他說完後抬頭，看到柳予遠以那種乞求的目光看著他，姜羨見他一共幾面，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或始終在人前端著形象，從來不會是這樣，姜羨有些說不出拒絕的話。

    正沉默時，他忽然聽到一道急促的聲音，就像是正巧在耳邊炸開來一般，說：「讓我出去。」

    然後又說：「你滾啊。」

    是清冽的少年音，聽著年紀不大，初聽到時，姜羨又跟方才早上那般意識模糊，這樣過了十來秒後，見柳予遠使勁搖晃著他，跟他說：「賈源，你醒醒。」

    「我醒了我醒了，你別晃我。」姜羨忙反握柳予遠手掌，逼停他的動作，「你晃得我頭暈。」

    「你剛才聽到有人說話了嗎，就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孩子的聲音。」姜羨小心翼翼問他。

    「你大白天見鬼啊。」柳予遠回，「我妹還在這裡，宣傳下科學思想好嗎。」

    「我可能真的……」真的見鬼了，姜羨在心裡想，我死了之後又借屍還魂，科學已經不再是我的保護色。

    「算了吧。」姜羨最後準備及時行樂，「我還沒去過遊樂園，一起去玩吧。」

    三人一起等柳予遠的司機過來時，姜羨藉口上廁所，站了遠了些，問剛才那位。

    「是你嗎?」

    「賈源?」

    沒有聲音。

    姜羨不死心：「我不知道怎麼就占了你的身體，我也不想這樣，你要是想回來，我讓給你，只要你告訴我方法。」

    作者有話要說：　　想寫土味情話

    ☆、第 17 章

    姜羨等了一陣，依舊沒有聽到對方應答，他不禁奇怪起來，覺得或許真是因為自己頭暈眼花導致的幻聽，可尋常幻聽也沒聽得這麼真切的，它甚至能夠讓人輕而易舉猜到對方的年齡，像是見了鬼一般。

    他在原地磨了幾下步，聽到柳予遠在遠處叫他：「你過來。」

    姜羨跑過去，柳予昕跟他說：「哥哥，我們擠公交玩好不好。」

    有錢人的遊戲?

    柳予遠看上去興致缺缺，不過為了配合，依舊問：「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