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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02:51 作者: 八耳九空
「你們不要這個樣子。」他好聲好氣地跟三個男人講道理,「我哪裡錯了我跟你們道歉。」
「你哪裡都錯了。」閆驍在旁邊幫腔。
這一句就堵實了姜羨的嘴,姜羨迷茫地看著他。
一陣沉默後,他給大家解釋:「其實我不是賈源。」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說,柳予遠又堵他話:「呦,恢復記憶了,現在知道自己叫賈源。」
「再裝送去精神病院得了。」閆驍繼續說,「那個七院聽說過吧,裡面有孫悟空武則天變形金剛,還有一大堆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奇能異士,外星人也有,要不要去跟他們一起唱大戲,你這長相也是頂樑柱了吧。」
「你說什麼?」姜羨一緊張,地方口音都爆了出來,他們那處口音奇特,不像這邊的方言軟聲軟語,語氣重,聽著像是在罵人,閆驍伸手想去打他。
還沒碰到,姜羨自衛地抱住頭,沖他大喊:「你打我幹什麼!我頭好痛!」
是演技太好了些吧,這人精。
柳予遠給閆家兩兄弟使了個眼色,上去占了他們的位,他和姜羨離得最近,比他高出一頭多,彎下腰,手撐著膝蓋,和他平視。
那雙眼睛犀利,視線灼灼,像是看透了一切,偏又在耐心等著他露餡,姜羨不想做那上鉤的倒霉魚,實在裝不下去,又開始賠笑臉。
「各位大哥,現在不痛了。」他笑得尷尬,「你們別打人。」
「小爸爸。」柳予遠直起身,諷刺地喊他。
「啥?」姜羨的地方口音又來了,他嘰里呱啦問了幾句才反應過來,忙換成普通話,「你剛才叫我什麼?」
「小爸爸又不記得我這個便宜兒子了?」柳予遠開口笑他。
賈源在柳家的地位有些尷尬,他和柳予遠的父親在一起大約半年,即便交往時間不長,但柳父約莫著對他一見鍾情,也不管他過去如何,硬是把自己的愛人腦補成一個冰清玉潔的小美人,在一起一兩個月後便開始求婚。
先不說整個濱海的上流圈子,單是在柳家,誰不知道賈源是柳父的心上人,為此沒少在背後偷偷議論,但兩人的事基本也就默認下來。
柳予遠和父親關係本就差,更不喜這位爛到骨子裡的小爸爸,相處了幾月,說過的整句一隻手給數得過來,真算起來,他還沒正式叫過賈源這稱呼。
叫起來還有些刺激。
姜羨被他叫懵了,眨眼問:「兒子?我有這麼老嗎?」
這事兒不對啊。
他理直氣壯地跟柳予遠講理:「就算你是我兒子……」
柳予遠舔齒笑了笑,像看傻逼一樣和閆家兄弟對視了一眼。
☆、第 6 章
「誰是你兒子?」柳予遠瞪眼,「你有本事再說一句。」
言多必失,姜羨甚至都不敢講話,他怕一開口便踩雷,這些人凶神惡煞的不好惹,他得緩一緩。
柳予遠去撥弄他頭髮,動作甚至稱得上輕柔,不知道使得是什麼計謀,語氣卻重:「這麼想當我小爸爸?」
姜羨:「……」百口莫辯。
幾人正要說些什麼,從前方小巷子中忽然竄出一人,動作迅猛,跌跌撞撞朝著他們撲來,最前方的姜羨首當其中,那下結結實實撞在他的脊背上。
姜羨因著背對著那婦女,被撞狠了,撲在柳予遠胸前沒反應過來,後背火辣辣似是被點了火,他咬牙皺了點眉,手環在柳予遠腰上,交疊在了一起。
外邊天冷,姜羨手僵得厲害,五指握緊就像拽住了冰塊,他原本並不在意這些細節,但兩手往柳予遠後腰一放,區別便出來了。
柳予遠的體溫高,這種年紀的男孩子體內都是高漲的火氣,好動好戰,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兒,即便只簡單套了件毛衣和外套,身子依舊熱得如頂火爐。
說來實在羞恥,姜羨……姜羨不想鬆手,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就種感覺就如老樹發春芽,枯木又逢春,好似又活了起來。
柳予遠沒顧到他的小動作,他的手被那個母親捉住,仔細去辨她話里的意思,閆家兩兄弟也圍上來,心思都在她上邊。
可惜他們聽不懂。
這個女人不是本地人,不會講普通話,也不會講這邊的方言,嘰里呱啦說的那一通,即便情緒激動還快要哭出來,但擋不住幾個人不懂。
柳予遠只得說:「阿姨,你慢慢來。」
最後還是姜羨緩過最初那陣痛,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她說兒子女兒被別人搶走了,人販子。」姜羨忙跟他們說,「我們得追上去。」
他充當傳話筒,轉過頭又對著婦女道:「你不要急。」
他這麼來回一弄,柳予遠總算注意到姜羨的小動作,他脾氣算不得好,這會兒直接黑了臉,覺得噁心,把姜羨推到一邊,末了塊上車時,又一記眼刀子掃過去。
姜羨被抓個現行,有些不好意思。
「笑你……」有外邊人在,柳予遠忍著沒爆粗,他舔了舔唇角,告訴自己得冷靜,但又從背後對著姜羨豎了中指。
閆家兄弟和柳予遠一共開了三輛機車,那個婦女著急,上了閆驍的車便坐了下來,柳予遠單獨騎著自己的,剛要踩油門,后座落了一物。
他朝後視鏡望,入目是姜羨討好的嘴臉,彎了眉眼和唇角,這種做作的低姿態弄得柳予遠有些說不出的難受,膈應。
「你東西掉地上了。」柳予遠不動聲色地跟他說。
「哪呢?」姜羨一面往下看,一面解釋,「這種時候追人要緊,多一個人多一條路,放心好了,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
柳予遠帶上頭盔,嗯了一聲,踩了油門追上去。
姜羨還在回頭看,他實在想不明白,便問:「什麼東西掉了。」
「你的臉皮。」
柳予遠開得更快,聲音被風帶走了一半,餘下一半說得姜羨面紅耳燥,呆呆地啊了一聲,還反駁道:「我沒掉。」
柳予遠覺得這樣的賈源很奇怪。
他剛上大學那會兒,賈源便已經是那副狀態,大一那年收了人家不少錢,但又吊著不肯談戀愛,後來弄得對方惱羞成怒,直接上學校找他的事兒,不得已,柳予遠幫他擺平過一回,但也看清了對方本性,漸漸同他疏遠。
他覺得自己對賈源已經足夠熟悉,就憑他那來事勁兒,能找上他爹不算意外,可他沒見過這樣的賈源,就好像什麼都不懂,不善交際,舌頭打結,見人臉紅,說不出的古怪。
但柳予遠也就在腦子裡把這事兒過了一遍,救人要緊,賈源於他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不值得他多費心思。
三輛車咬著前方的麵包車不放,姜羨聽他們指示先報了警,手竄在風口處,凍得他覺得自己都要褪下一層皮來,掛完電話,哆哆嗦嗦地往柳予遠後背躲了躲。
他沒帶頭盔,風好比尖刀子,弄得他難受極了,想要開口先得吸進一口冷氣,冷氣灌進肚,於是他又說不出任何話,侷促地呼吸,試圖討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