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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02:24 作者: 37鵲踏枝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高弈的聲音傳來,禮貌,客氣,甚至還帶著一點笑意:「劉部長,汪主席喊我來給您送東西。」

    此時門外一定是滿滿的士兵,舉著槍口對準了裡面----劉汛本來是面朝著門的,聽到聲音,他回頭看了徐潮生一眼。徐潮生想拉住他,但發覺自己的手腳已經僵勁不能動了。身邊好像起了一層膜,把自己緊緊地裹在裡面,外面的一切動靜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到了身邊已經不很分明。多好笑----門內外的三個人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三個人都要認認真真把這齣戲演完。

    外面又一次響起敲門聲,這次聲音更大了:「劉部長,這麼早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劉汛像是突然一下回神了,他後退幾步,裝作才睡醒的樣子,喊了幾聲:「來了,來了!」走到門口,他很自如地打開門:「怎麼這樣早?遲一點不行麼?」

    十幾把槍一下對住了他----劉汛慢慢地舉起手來,佯怒道:「怎麼回事?你好大的膽子!」

    汪平淮從後頭走出來。劉汛的神情從震怒轉換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的受傷,切換的是那樣的自然:「主席…你…」

    早有人衝進來制住了徐潮生,劉汛也被反剪著手壓在桌子邊上,兩人身上的槍都被收走了。汪平淮鐵青著一張臉,揮手說:「給我仔細地搜。」

    不需要費什麼力氣,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很快地就有人在書房找到了那本密碼本,恭恭敬敬地呈給汪平淮:「主席,這是在劉部長書房花盆下搜查到的。」

    劉汛的臉色很安詳。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徐潮生看著汪平淮翻看著那個薄薄的小本子,胸膛憤怒地起伏----就在這時,徐潮生打了個激靈,那種僵直的感覺如潮水般退去,知覺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手腕輕輕轉動,後面的這兩個警衛對他來說不足為懼。汪平淮就在身邊不足一尺,他並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如果現在他能制住汪平淮,一切都還有轉機,是的,還有機會!

    徐潮生的肌肉緊縮,已經在暗暗地積蓄力量。

    可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劉汛的眼睛。那是洞悉一切、安寧而平靜的眼睛,他微不可見地沖徐潮生搖了搖頭。

    徐潮生突然明白了。這是對所有人來說最好的結局,對劉汛來說也一樣。他一定從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了會有這麼一天,或許是徐潮生到來的那一天,或許要更早,早到一切開始的時候。現在是時候讓這齣鬧劇停止了,讓它停在最精彩的高潮部分。劉汛會有一個漂亮的退場,他的戲份已經演完,是時候讓他休息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氣憤,汪平淮顫抖著手舉起槍。

    就在這時----

    劉汛猛地一抬身,接著一個肘擊,撞歪了壓著他的兩個警衛。他迅速地伸手到桌子底下----貼著下桌面,那裡竟然還有一把槍!

    門外的警衛來不及反應,劉汛已經把槍對準了汪平淮,拉保險扣下扳機一氣呵成,「砰」的一聲槍響!

    並沒有打中。一直跟在汪平淮側後方的高弈猛地一步上前把汪平淮推開,自己左肩中了一槍。高弈從腰間拔出那把新造的日式□□,槍口穩,後坐力小----他連續開了兩槍,兩槍皆中,一槍打在劉汛右腹,一槍打在腿上。

    劉汛一下跌坐在地上,掙扎了兩下,靠著牆,卻站不起來了。旁邊的那兩個警衛好像已經嚇呆了,現在才回過神來,趕緊也掏出了槍,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高弈還欲再補上一槍,卻被汪平淮一下揮開了。汪平淮搖晃著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眼神猙獰。他踩住劉汛腿上的傷口,舉起槍對準了他的眉心。

    「砰!」

    白牆上一小片血花。汪平淮看也不看,冷著臉把槍一扔。慢慢地他轉過頭,門外探頭探腦的警衛嘩啦啦地轉過身,持槍肅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了,打在他的頭髮上,黑的銀的晃成一片。他的腳步微微蹣跚。

    高弈留在最後。他看了看徐潮生,嘆了一口氣,衝著他身後的兩個警衛招招手,說:「他已經沒用了,把他放了吧。」

    他又招呼著外面的人:「把這裡收拾一下,等著通知,消息不要外傳。」跟著汪平淮,他也走出去了。

    於是只剩下三個警衛前前後後地清理血跡,繼續搜查。有了剛剛救了汪主席一命的紅人的命令,沒有人再來管旁邊這個失了魂的男人。

    太陽終於完全地升起來了。擺鐘還是照常「科噠科噠」地響著,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還會有一個番外,交代每個人之後的一點點事情

    ☆、十六.終章

    海風裹挾著咸腥氣往臉上吹,清爽中帶著粘膩。陸宛君站在船頭上抽菸,迎面的太陽太刺眼,她半側著身子,把帽檐往下拉。

    甲板上三三兩兩的人在一塊,大都是男子;也有女人,但都是上了點年紀的。這樣孤身一人在外頭的年輕女子是極引人注目的,閒言碎語是聽了不少。但陸宛君很不在意這些。

    她走了,走得遠遠的!這個念頭一出來,她的心裡就激動得一陣緊縮,但臉上卻不敢顯露,好像如此便會暴露出什麼不該為人所知的秘密來,這在以前是決不允許的。習慣了,不露聲色地把一切東西探聽明白,這是早早地就學會了的。這種激動和難以置信與小心翼翼的情緒摻雜在一起,叫她開心也開心地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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