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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02:24 作者: 37鵲踏枝
汪平淮猛地直起身,壓低聲音對他說:「你趕緊去找蔡民成他們,要他們明天早上接了我,去一趟安懷街。叫他們小心點,不要被人看出來,把槍都帶好。」
高弈看上去是被嚇了一跳的樣子。汪平淮停了一會,說:「你也去。」
高弈答應著,趕忙出門去了。看著這個年輕的背影,汪平淮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萬一是這個人想上位,和宋利源串通好了要陷害劉汛呢?但很快地他就把這個念頭壓下去了。就算是這樣,劉汛的事也是第一要務。他是該好好地被查一查了。其他的事,來日方長,還可以以後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老汪的都是過度章...
汪親日原因很複雜,有說他受陳碧君周佛海(所以汪太太姓周...)影響的,有說他懦弱怕死的(受之前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影響),有說他覺得中國打不過日本,想保存有生力量的。
但是他確實做了很多壞事!不太可以洗白!
☆、十三.徐潮生
「你今天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這已經是劉汛第二次轉頭問他了。他皺著眉,壓低著嗓音,看上去非常疑惑。
徐潮生腳步虛浮,冷汗涔涔,怎麼都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他打起精神來:「不…沒關係,不用管我。」他輕聲說:「應該是胃疼,忍一忍也就好了。」
劉汛點點頭,跟他說:「那你可以喊小羅來換你,早點回去休息。」
「不,」徐潮生堅持,「沒關係的,老毛病了,一會就會好的。」
劉汛不作聲。徐潮生半晌才聽到他輕輕的一個字:「好。」
今天晚宴的重要程度無可言喻。儘管戰亂頻仍,北方要員們仍借著各種各樣的名頭三五天一聚,藉此聯絡感情,開展交際。許多實際的協議並不是在白紙黑字的紙面上完成,而是在一次點頭示意中、一次隔空的眼神交匯中、一杯一飲而盡的葡萄酒中心照不宣地完成的。這些協議才代表著真正的能量,他們完成於被人發覺之前,或是事發很久之後----至少舉辦宴會的人們總是這樣認為的。
宴會的主人是西北商會。徐潮生可以看出劉汛並不樂意出席這次晚宴,因為政府內部和商會微妙的關係:由於日貨衝擊,諸多國貨滯銷,各地多有破產乃至自殺的商人。現下又有風聲說日方通過前線戰事對中央政府施壓,要求進一步擴大進口商品的種類和規模。在這樣的情況下,商會舉辦的晚宴實為一枚苦橄欖。這類苦橄欖照例是要由汪主席的得力幹將來吞的----徐潮生看著劉汛四處和人敬酒,百般搪塞客套,力求不致引起全國範圍內商人罷市的尷尬局面。
今日劉汛看起來興致頗高。他一直留到了最後,喝到不能再喝了,還是要繼續找酒:「來,倒滿!」等徐潮生把他架上車,喊司機開車的時候,劉汛看上去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徐潮生一隻手扶著他,使他不致於倒下,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摩挲那根細細的金鍊子。這時候正駛過一塊沒有路燈的街區,所幸月光很明,照得車裡車外一片透亮。
開到劉汛住的公寓樓下,徐潮生和司機兩個人把劉汛從車裡扶出來。看到他站也站不穩的樣子,徐潮生苦笑著對司機說:「我把劉部長送上去,你在樓下先等我。」誰想劉汛一下拉住徐潮生的胳膊:
「潮生啊潮生,好你個徐潮生!這麼多年不見,你和我生分了嗎?今天就在我家住了!」
沒站穩似的,徐潮生被他帶得一個趔趄,但面上還是哄孩子般的語氣:「劉部長喝醉了,我先送您上去…」
劉汛喝得東倒西歪,嘴上卻還是不容置疑的部長架勢:「不!徐副官,我命令----命令你!」他哈哈笑起來,「正好,不是胃不舒服嗎?生病,生病了到朋友家住是應該的,哈哈哈----」
不能這樣拖下去了。當機立斷,徐潮生把劉汛扶好,小聲對司機說:「那麻煩你先回去,明天,」他頓了頓,「明天下午來接劉部長去政府,我自己想辦法回去。」
好容易把劉汛帶上四樓,徐潮生在劉汛的腰間摸到了他那一串鑰匙。他把房門打開,半拖半拽地把這麼個醉鬼帶到沙發上。
劉汛的家看起來意外的簡單,單身漢的簡單。屋子裡該有的陳設一樣不少,凡眼所見皆是上品,要麼是叫不出名字的洋牌子,要麼是看上去就有年代了的珍品。客廳正中一個大的銅鍍金掐絲琺瑯落地擺鐘徐潮生還有印象,是以前放在劉汛家裡的,據說是祖上傳下來,要一代代傳下去的。但這個屋子看上去實在少了人氣,除了臥室和沙發有點不整齊,看上去是有人用過的,其它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它們只是靜靜地被擺著落灰。徐潮生看了看廚房,不出所料,連砧板都沒有,摸起來厚厚一層灰。顯然劉部長是不會自己做飯吃的。這個家----或者稱之落腳點,只是他每天酒醉後回來睡到天亮的遮雨棚罷了。
徐潮生拎了把椅子坐著看了那台大擺鐘發了一會呆。見那根長長的指針過了Ⅸ,他看一眼窩在沙發上的劉汛,看上去睡得是很熟了。徐潮生就輕輕拎起那串鑰匙,走到他的書房邊,把門打開。
書房倒是亂得不行,各色紙張在桌子上隨意地癱著。倒了半瓶墨水在桌子上,洇開一圈紙,徐潮生看了看,已經干透了。他從口袋裡拿出薄薄的一本小冊子,空白的封皮翻卷著,看上去很久了。裡面是很多串代碼和一個個小字,一本用於翻譯的密碼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