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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9:25 作者: 豆莢張
她兀自沉思,我不打擾她,低頭吃飯。
等我把飯吃完,她也思考清楚了。
她滿臉鄭重,看著我,一字一句道:「我要和谷羽競爭。我擁有你的青春,他只認識了你三個月,我不服氣。」
第十七章 小村宴
我啞然,無法回她這句話。
谷羽是只認識了我三個月,可我認識了谷羽十六年。如果從第一次進他的QQ空間開始算,我偷偷關注他,也已經有十年。這又該怎麼說呢?
這些,我自然不好,也不必對米珏說,畢竟都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我不願意耽誤她,更不想背上耽誤她的罪責,因此話還是要講清楚,絕情一點倒沒有關係了。
「我不會和你在一起了,沒有谷羽,也不會。」我認真平靜地說。
她聽了,盯著我,表情一點也沒變,眼神很堅定。過了一會兒,搖搖頭,說:「不是的,就是因為有谷羽,你才不和我在一起了。沒有他,你遲早會和我在一起的。」
她說得篤定,這和小時候梗著脖子仰起臉對我說「你一定會喜歡我的」還不一樣。那時候,她就是一股非要勉強的勁兒,看著還怪讓人憐惜的。
現在說這話,卻是對我的判斷。她越篤定,越是仿佛將我拿捏准了似的。我不太喜歡這個感覺,不接話題,只表態。
「我現在給你的交待,是認真的。我希望你幸福,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她擰著眉頭,沒有退步的意思:「你小時候也是這樣說的,後來還是答應我了。我們分開得那麼倉促,我不相信你就沒有一點遺憾。」
她說著,站起來,目光深深地望著我:「你一直都是一堵南牆,我撞開過,你現在跟我說你加固了,讓我別撞第二次,我要真就不撞了,會覺得對不起自己。所以你別管我,這次我撞開了,你一輩子都是我的,撞不開,算我自己的。」
我心驚:「你何必?」
「我就是這麼個人,你知道的。」她說完,跨出大門,走了。
人都有些自己的倔強,有時候也未必是因為愛對方,所謂飛蛾撲火,也不過是生物本能而已。米珏這次雖然還是渾身蠻勁兒,橫衝直撞,但我不覺得她有多難纏。
因為我看到,她明白自己是為給自己一個交代而堅持,並非全然為贏回我。這樣,就算她沒有得償所願,只要她自覺用盡力氣了,也就對自己交代得過去了。
我這樣和谷羽聊起她,谷羽聽了,對我這番解讀不置可否,倒是酸酸地評價了我:「煦哥,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挺油膩的。」
我說:「怎麼油膩,願聞其詳。」
他說:「你就是把自己放縱她糾纏你合理化,其實這樣對她和我都不公平。她追你,要費心費力費時,還得傷心。我呢,得提心弔膽,擔心你會不會哪天失守,把我綠了。反正,這裡面最不費勁兒的就是你。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在婚戀市場叫啥嗎?」
我說:「叫啥?」
他說:「直男癌。」
我覺得這個跟婚戀市場無關,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我錯開重點,道:「我不直。」
他說:「那就更惡劣了,身為一個死基佬,你居然放任一個可愛的無辜的女性追求你。」
我無奈,虛心請教:「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唉,我用道理和道德束縛你,是沒用的,段位也太低。所以呢,我給你一個高級的建議。」他故弄玄虛地停頓。
我配合地接上:「洗耳恭聽。」
他輕輕笑了笑,使壞地用氣聲說:「你快來見我,我讓你眼裡再也看不到別人,心裡再也容不下別人,等閒小怪自然散退了。」
我:「……」
他聽我說不出話,不敢好好呼吸,就開心得咯咯笑。我都能想像他笑的樣子,眼睛裡盪著波光,壞心眼和單純奇妙地並存,像狡猾又天真的某種動物。
接下來的對話,就沒有正經話了。
這時是八月中旬,他已經回北京超過一個月。因為醫生的建議,他的工作量並不大,除了錄那個網綜,其餘時間都挺閒的。
人一閒,時間就過得特別無聊,於是他新增了一個樂趣。挑逗我。
文字,語音,電話,圖片,視頻……他總能興致勃勃變著花樣刺激我,有時候蜻蜓點水,有時候隔靴捎癢,有時候恨不得翻天覆地。不得不說,我跟他玩得樂此不疲,近乎沉迷。
其實用不著真的在他身邊,我已經沒有心思想別的人。沒有告訴他我的迫不及待,算是我給自己留面子了。
到八月底,鄭行和鄭好又要開學了,我該打點的也打點得差不多了,終於定下去程時間。九月二號。和我十八歲出去上大學的日子一樣,也和我獨自決定去澳洲學餐飲的日子一樣。
老鄭聽了,嘿嘿一笑,說:「感覺還跟送你出門上學似的。」
我想,我潛意識裡也許真的就是想營造這種氛圍。
海寶和很多沿海小鎮一樣,是由漁村發展起來。在人少的年代,家家戶戶的關係都頗為緊密,因此往上數兩三代,哪家和哪家都能沾親帶故。
整個鎮上,至今都相當注重親緣和人情往來,誰家有孩子上大學,都會大宴親朋好友。我雖然不是這裡的人,但老鄭這麼多年向來對我視如己出,我也跟著他姓了鄭,在親朋好友眼裡,我就是海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