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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9:25 作者: 豆莢張
「煦哥,」他捧著我的臉,眼神和剛才的吻一樣煽情,嘴唇上沾著不知道誰的唾液,亮晶晶的。這雙嘴唇現在說什麼都像在念咒語,他道,「你來北京吧,好不好,我等你。」
我便中了咒,回答他:「好。」
然後他抱過來,一邊很輕慢地親吻我的脖子,一邊鬆開了我的皮帶。
連收拾帶拍攝,他們在這邊待到傍晚。
一個下午的時間,這邊有拍攝的消息就在鎮上傳開了,所以他們走的時候,有一大堆小鎮圍觀者送別。
我在路邊看著黑色保姆車離去,直到它在遠處的岔路口轉了彎,才收回目光。
靜下來之後我想了想,這仿佛還是我第一次送別一個人,感到巨大的不舍與不甘。不光是心理層面的,還有意猶未竟的生理層面。
其中後者,是谷羽故意給我製造的。
在幽暗的房間裡,他用手給了我極大的享受,用舌尖撩撥,甚至挑釁了我所有裸露的皮膚,讓我隔靴搔癢一般地體會到他是怎樣一個妖精。而我要完全品嘗到這個妖精,必須去找他。
我為他著迷失神的時候,他自信,近乎得意地說:「你沒有辦法不來找我的,對嗎?」
對。我沒有一點辦法。
我們的關係起源於成年人的默契和規則,他也用成年人的手段牢牢擒住我。大大方方,清清楚楚,童叟無欺。
「我最多等你三個月,如果我的節目錄完了你還沒來,咱們就當露水情緣。」他說。
我再次回答「好」。
三個月有多長?
在海寶,它是一家餐廳換一次菜單的時長,是我家院裡熬到桂花開的時長,是鄭行鄭好大半個學期的時長……三個月過去,這裡的一切是會有那麼一些變化,但一切都仍然是熟悉的模樣。
然而在北京,在那些龐大而繁忙的城市裡,三個月長得足夠翻天覆地,足夠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他給我三個月時間,真是大方到可以用仁至義盡來形容。
可我在這份仁至義盡的期限里,卻有些迷失。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一切都是我熟悉的、習慣的、賴以生存的。正如老鄭所說,我從來沒有提出過要離開這裡,那是因為,我也確實沒有想過離開。
八歲,不是一個記事特別多的年齡。我記憶中印象深刻的畫面,除了離開北京大院那一幕,就是來到海寶鎮的一幕。
彼時,裴鄢雅帶我在省會城市的姐妹家住著,那天海寶秋季開海,臨近四面八方的人都過來吃海鮮,我們也是過來吃海鮮的。
裴鄢雅拉著我站在沙灘上,海潮湧上來又退回去,水又清又藍,遠處海天相接,美得震撼,美得壯闊。
她開心得整個人都有些興奮,把我抱起:「煦,我們留在這裡吧,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很神奇,我記得她說這句話時的每一絲表情。她的笑容是開懷的,眉眼是快樂的,眼神是亮的。
長大以後,我發現那個神態可以稱為「新生」。
後來,她真的再也沒有離開。所以我潛意識中也認為,我這一生的歸處,就是這裡。哪怕我離開,也是暫時。
然而現在,這個認識被打破了。
如果我真的走了----為了谷羽而走,那麼我可能就要違背和裴鄢雅的約定,為此,我心有不安。
何況,我也沒有準備好見關硯,還未擺平重逢的忐忑。
這份不安和忐忑,在我每一次想到「離開」兩個字時都在加重,它令我猶豫不決。
而隨著和谷羽分開時間的加長,猶豫也越來越甚,「啟程」這件事,便被我有意往後推,甚至拒絕安排。
直至他離開半個月後,我在網上看到了《舞界傳奇》的先行片花。
片花中,四個導師全部公布,各有所長,各有風格。而他,是其中美得最驚心動魄的那一個。
他對著鏡頭說「你,要和我一起舞蹈嗎」,我立即感覺自己花了半個月時間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身心,如同過了電,焦躁得不行。
我打開微信,我們的對話記錄最後一條是前天。
他已經進入錄製期,不再能夠十一點睡覺了,那一條信息,他用語音跟我說「吃不飽,睡不好,想吃,想睡」。
最後一個字語氣惡狠狠的。
我的回覆,是一個很土很老的表情:一碗飯和一雙筷子。
他後來一直沒理我。我猜他一開始不理,是有點和我鬧不開心的,後來可能是忘了。我倒是沒有忘,可我有點不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找他才好,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按道理,我該哄哄他。
於是我在那個片花里截了幾個他的gif,發過去。挑選圖片的時候,又看到我們之前去黃天翔家那次我給他拍的照片,便也給這些圖加了字做成表情包,一併發給他。
過了幾分鐘,他回過來一句:要原圖。
一秒鐘後,追加:要修過光加了濾鏡不能美顏過度的高清圖。
再一秒後,又追加:不要美圖秀秀風。
……
我乖乖打開電腦,用正經圖片處理軟體給他整那幾張圖。半個小時後,終於把寧靜性冷偏和風的高清大圖發給他,他隨即發了微博。
配文:懷念假期,想念朋友,期待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