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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9:25 作者: 豆莢張
他很高興,甚至當場給經紀人打了電話,說自己要再呆半個月。
於是,我頭一次操心起了要怎麼給自己過生日。
鄭家寶聽說我居然要過生日,立即拍桌表示,他去張羅。我沒敢接受這份好意,怕他請來十桌八桌,把大排檔門口都擺滿。
可我的經驗和海寶這個地方,也沒辦法給我提供什麼新穎的方式。最後還是接受了鄭家寶的建議,「像別人一樣過」,也就是去KTV開個廂,喊些人來熱鬧一番。
我們商量這些的時候,谷羽正好過來了,聽了一耳朵,就拍手稱好了。
說來有些「愛情使人盲目」的意思,我本來覺得這個主意土爆了,但他說了好,我竟也真心實意覺得好了起來。
於是,最後就這麼定了。
我喊了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訂了地方,稀里糊塗地準備給自己過生日。
每天,我都異常盼望生日到來,又不情願它到來。盼望,是因為那是谷羽特地為我而留的一天。不情願,是因為它一過,谷羽離開的倒計時就更短了。
分別,或早或晚總會到來。
人犯了痴,才會去推遲它。
在我生日前這幾天,谷羽還是一如既往忙碌,一天頂多過來兩次。過來的時間中,也多半是在教鄭好跳舞,兩人還真有師徒的樣子。
最早,鄭好加入學校的舞蹈隊,完全是因為鄭智明對裴鄢雅的懷念。後來大概是裴鄢雅的基因作用,鄭好很快顯露天賦,也激發了興趣。
谷羽在這裡的日子,更是用自己的魅力給了鄭好震撼級的影響,她現在練舞的熱情就跟這個季節的天氣一樣,炎炎如火。
我很喜歡坐在門邊,看他們在院子裡跳舞。
「你很輕盈,記住,要保持這種輕盈。」他對鄭好說,帶著她張開雙臂,糾正角度和力度。
鄭好一邊主意手上的動作,腳上還小心維持著一個叫「繃」的基本腳形。久了,累得額頭滲汗,巴巴地問谷羽:「怎麼保持啊?是不是像老師一樣,少吃就行了?」
谷羽笑:「輕盈不只是體重輕,輕盈是一種氣質,要養的。你的心和你做人做事的態度,都要注意保持一種大氣淡然,這樣你整個人才會保持輕盈的感覺----好了,腳可以下地了。」
鄭好放下腳,腰上的力氣也鬆了松,立即被谷羽拍了一下:「保持體態。」
「哦。」鄭好好像不情願地扁扁嘴,做得卻很認真。
我的目光追著他,不由自主在他身上找他這段話的標準。
他剛來這裡的時候,大家背地裡都叫他「天仙客人」,因為他真的像天仙。可即便是我,也沒有細想過他哪裡仙。
現在我明白了,是仙在輕盈。他的輕盈,讓他散發出一種仿佛不屬於人間的超然氣質。
「……最重要的是,凡事不要太計較,否則心思就會重了,明白嗎?」在我發呆胡思的時候,他們已經結束一段練習,谷羽拉著鄭好的手朝我走來。
「休息吧。」到我面前,他放開了她。
我盯著他的手,忽然有種抑制不住的衝動。眼角餘光瞥見鄭好進屋了,這份衝動更狂躁。
然而,那隻手對我的念頭毫無所察,完全不遷就我,從竹竿上拿了一條毛巾。
我們有一會兒沒說話,我默默看著他擦汗,視線碰了兩次,像油里濺入水。
「煦哥,」他終於坐下來,在我對面,「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我:「……怎麼又問這個?」
「那你就回答我一次嘛。」他笑嘻嘻的,逗我逗得很開心。
我動了動唇,避開話鋒:「不說。」
他輕輕「嘖」了一聲,捲起毛巾,說「走了,明天見」,就走了。
明天,就是我生日。
給朋友們的通知是晚上八點,我七點半換下廚師服,去民宿叫谷羽。他在民宿一樓的大廳里,背對門口彎身在做著什麼。
大廳只有他一個人,我起了點好奇,躡腳走路不讓他察覺。然後發現,他在給一個蛋糕寫字。紅色果醬不太熟練地在奶油上勾畫,寫出「生日快樂」。
寫到這裡,他停住,呼了口氣,感覺態度更鄭重了。我莫名緊張起來。
「煦。」他忽然小聲喚。
我差點以為他知道我在他背後,卻聽到他接著說:「好難寫。」
……
「我來寫吧。」我有些憋不住,出了聲。
他倏地一下跳開,一副嚇一跳的樣子瞪著我:「你走路怎麼沒有聲音!」
我如實回答:「為了不讓你發現啊。」
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哦」一聲,直接把手裡的電動裱花寫字筆給了我。
我有些吃驚,猶豫地接過來:「你怎麼這麼輕易就給我了,一般不是要堅持自己寫的嗎?」
「這整個栗子蛋糕都是我做的,你知道有多辛苦嗎?少寫一個字,不會減少我的誠意。」他理直氣壯地說,「而且我不記得你那個字怎麼寫了,你自己寫不更好看嗎?」
原來他這幾天的忙碌里,包括學做一個給我過生日的栗子蛋糕……我不做聲了,彎身在「生日快樂」後面補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