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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9:12 作者: 菊花黑
宿舍里的筆記本兒,我存在宿管那裡,也沒帶回來。
手癢,無聊,想寫點東西,我只好翻出以前沒用完的本子。
那本久違的日記,靜靜的,夾在我年少青春時用全部心神瘋狂又發泄般註解的所有故事本子裡。
搬家的時候,全部整理到一起用箱子封著,到現在還沒拆。
許多剪報,我發表的文章,小詩集,當年寫的那本《如果我也能愛你》,還有後來,在苦悶崩潰的時候,寫的《朝聖者》…
在我成長為如今模樣的之前,我所經歷的一切心理路程,都能在這些故事裡得到呈現。
我翻了幾本。
雖然當年文筆略微稚嫩,卻依舊心悸有餘。
故事裡一個個為愛偏執又瘋狂的女人。
…
原來,這麼多年我從未變過。
我倒不擔心這些本子或者日記,會被爸媽發現。
因為老媽只能認識一些簡單的字,平時不得已看東西都是連蒙帶猜,所以最討厭所有帶字的東西,雖然她每一次都把那些我們丟棄的,帶字的紙張好好收集起來。
但你要讓她去讀書,看故事,再有意思,老媽也不為所動。
老爸就更不會了。
當年他們新疆歸來直到現在,老爸從來沒有進過我和林炎的房間,還有現在我的房間。
他傳統觀念很重。
避嫌。
至於林炎。
我翻開我的日記本。
終於可以確信,他真的看過我的日記。
至少在我們還沒有離開那個小城的時候。
我記這本日記的意思,未嘗沒有僥倖的想著哪一天會被林炎看到。
就像上學的時候喜歡一個男孩子,你就會忍不住在他面前表現自己博取關注,或者羞澀的把那些所有能夠表達喜歡的東西,有意無意地展現在他面前。
一方面表明自己的心意。
另一方面,又帶著含蓄的矜持。
我沒有想到林炎一定會看見,但是我曾經在這本日記的第一頁,夾上了一根頭髮。
現在,頭髮不見了。
這許多年,我被自己的心思折磨,卻遲遲沒有清楚明白的挑明,因為我陪伴林炎一起長大,多年的觀察,我和林炎之間的默契已經到了,我幾乎可以知道,林炎要做什麼?和他將要怎麼做?
後來。
他頻繁地更換女友,奔赴世界,我為什麼可以哪怕痛苦依舊熬得過?
因為這份正常人難以接受的感情,他總要有一個掙扎的過程。
我克制隱忍,直到現在,也沒有對林炎開放我的空間權限。
因為以我對他的了解,更重的東西,他現在還負不起。
就是這么小心算計,又無比心疼。
我只是想要一個,和林炎一起的未來。
老媽喊我出去吃飯。
」明天就是你們的生日了,去年你十八歲的時候,家裡太忙了,沒好好操辦,要不今年給你補上吧!」老媽說。
我給她加了她喜歡吃的菜,輕輕搖搖頭:」哪有生日還這樣往後拖一年的,過了就過了唄!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簡簡單單的吃頓飯就好了。」
老爸看著我:」你上個大學,倒是變了好多。」
他說的是拿到通知書的那天我們秉燭夜談的事。
我個性太冷,又太過偏執。
那天晚上老爸對我說:」人不能總盯著一個方向,會不知不覺的就把路走窄了,然後堵死。很多東西你要放開一點,很多事,你也該忘了。」
他大概察覺了,我與林炎之間的奇怪之處。
還有我不能忘卻的,灰色往事。
對於我把林林炎看的比他和老媽還要重的事,老爸擺擺手:」有什麼樣的因就會結成什麼樣的果,我不強求你對我和你媽有多親密,當年離開你們,確實生活所迫。以後慢慢總會好起來的,我們總歸是一家人。」
所以說睿智的男人不好糊弄。
我不過是發現自己些微冷血,老爸就能給我講出一堆大道理來。
更多的是,他對我人際交往方面的擔憂。
老爸一直認為我有交往障礙,雖然我一直自我感覺良好。
我開始慢慢的理解父母,一是因為逐漸長大,父母漸漸老去。
還有,是來自我心裡的愧疚。
我知道了林炎的秘密,林炎懂了我的心事。
那麼是不是就註定,我有一天要傷害我的父母。
或輕或重,或早或晚。
林炎是趕在晚上回來的。
他們公司六點下班,他取了車,又準備準備才開車回來。
我和爸媽已經吃過晚飯了。
老爸老媽去了樓上的影音室看電影。
我在房間裡,被突如其來的靈感打動,拿著筆在紙上沙沙地響。
大門一響。
我的思緒被打斷。
沒幾秒鐘,林炎就叩響了我房間的門。
」怎麼凍成這樣?車上不是有暖氣嗎?」我說。
伸手握住林炎的手,冰涼的大手,骨節分明。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忘開了,給。」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包裝精美的禮物:」什麼東西?」
」你打開看看。」林炎說,搓了搓手。
我把禮物放在一邊:」我去給你倒杯熱茶,你先暖暖身子,不急這一會兒。」
家裡的暖氣開著,林炎喝了茶很快暖回來。
我打開禮物。
」好漂亮的水晶球,有魔法嗎?」我眨眨眼。
細小的喜悅從心底泛上來,在這個冬夜,說不出的熨帖溫暖。
」這麼多年過生日,我從來沒有送過你一份禮物。」林炎說,」喜歡嗎?禮品店的老闆說,這個可以實現願望。」
像這種哄騙小女生的說辭,林炎說的這麼認真,我倒有點不好吐槽了。
」那你猜,我的願望是什麼?」我盯住林炎的眼睛,心不由自主地提起來。
這是我第二次試探林炎。
在我揣著不能說的秘密,這麼多年裡。
他沉默著,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我的心冷了下去。
最後,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我知道。」
我知道。
這三個字,就像針尖終於挑破了多年冰封著我心臟的禁錮,火熱的鮮血炯炯奔涌而出,我一瞬間的狂喜和感動按捺不住,忍不住撲進林炎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他。
林炎捧著的水杯差點被我撲倒,他小心翼翼地把水杯放回桌上,慢慢的,輕輕地,鄭重地回抱我。
這是這個冬天最大的放縱。
以後,此生,再不會有。
」你倆幹嘛呢?」老媽從樓梯上下來,看著我和林炎的姿勢。
我自然的鬆開林炎:」哥送了我生日禮物,我太開心了。」
老媽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林炎背對著老媽。
一瞬間身子僵硬。
老媽看了我們一會兒,沒說話,去了拐角的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