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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9:12 作者: 菊花黑
    他目光迷離,膚色瑩白,醉醺醺地向我伸出手。

    微微笑著露出瓷白的貝齒,還有可愛的像個孩子一樣的笑臉,我被蠱惑,去牽住他。

    就像當初林炎滿目焦灼地背著我,在那個黃昏的老橋上,拼命的奔跑。

    我聽著他的心跳聲,與我的頻率漸漸重合。

    就好像,我們是一體的。

    林炎栽倒在我的懷裡。

    他太高了,男生骨架又大,醉酒了更是死沉,我幾乎被他撲倒在地。

    還好,我及時用手肘支在地板上,才使得我的後腦勺倖免於難。

    林炎真的漸漸是男人模樣了。

    在我們長大後聚少離多的這些年裡。

    不過一天不修理都會冒出青色的胡茬。

    他站在青澀與成熟的臨界點上,精緻的面容,誘惑著所有目睹他美麗的人。

    我迷戀的看著林炎。

    任由他對我傻傻的笑著。

    手指觸碰他的臉頰。

    我有多少年不敢這樣放縱自己,不敢這樣親近她。

    林炎,林炎,林炎。

    我最喜歡的林炎。

    地板上太涼了,我使了大勁才把林炎從地板上又拖又拽的挪到床上。

    房間裡開了空調,可我還是熱出一腦門汗。

    我微笑的看著林炎,手指輕輕地划過他的眉心,鼻樑,直到嫣紅的唇。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會不會過於貪戀,但我清楚明白我的眼神里,必然是帶著野獸般的勢在必得。

    哪怕我不能與你行走在陽光之下,你的心將永遠歸於我。

    若即若離,忽遠忽近。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

    過於專注與林炎難得的親密,我如何才能看到拐角處,老媽震驚的眼神。

    而這,是這個故事的開始。

    我想我可能是錯估了學校到新家的距離。

    四百多公里的路程,我當初倒是到底是怎麼計算的?

    四百多公里是什麼概念呢!就是坐火車還要小半天的意思。

    這還不說去車站,和出了車站,以及在路上耽誤的時間。

    本來打算開車去的,但是老爸說路他不熟,而且太遠了,他累了會頭疼,不安全。

    我說:讓林炎送我。

    老爸說,林炎要陪老媽置辦一些東西,所以沒空。

    一路上坐車坐的屁股痛,好不容易到了學校,我們已然從清晨出發到黃昏抵達。

    我才知道,作為一個不懂地理的路痴來說,不會看地圖,還硬懟,是件多麼可怕的事。

    所以,我明明是想靠近林炎的,為什麼會把自己發放在幾近千里之外?

    林炎的新工作是朋友介紹的,在省會城市。

    我問了老爸學校距離省會有多遠?

    老爸說,省會城市就在咱市隔壁,你說呢!

    我瞬間感覺我就是個文盲。

    白痴。

    二百五。

    棒槌。

    淮大的環境還是不錯的。

    學校在市郊,占地頗廣。

    有一個藏書量超全的圖書館大樓,最重要的是,我陪老爸轉了一圈,發現這個地方真的是有種遺世獨立的靜謐感,很對我的胃口。

    唯一不爽的地方是,學校太大了,而且各種小路太多,我要一個人,鐵定迷路。

    出宿舍門口,到學校大門,我走了整整三十分鐘。

    這還不算,我所在的校區,只是淮大的三大校區之一,中區。

    對面還有北區,和市裡的南區。

    我印象最深的是老爸站在學校大門前的校徽,語氣里不無遺憾地說:」要是你哥也在這裡就好了。」

    我想,林炎與學校的淵源,將會成為老爸這輩子永久的缺憾。

    我讓老爸站在校門口的地方,拍了一張遠景。

    他看著這所大學,目光裡帶著肅穆和憧憬。

    開學這一堆雜事處理好之後,老爸才離開。

    他一聲不吭的帶著我反覆走遍了學校的每一條小徑,我知道,他是為了給我留面兒,我一個路痴中的戰鬥機。

    要是在自己的校園裡找不著出口,就傻了。

    當初報志願的時候都是隨大流,選擇自己喜歡而且能勝任以後,發展前途還不錯的專業,是首選。

    我本來想報醫科。

    疾病帶走了我曾經的救贖,疼我的外公,還有老媽的健康,我迫切地想親手掌握人體的奧秘,至少在下一次災難來臨的時候,我不會束手無策。

    可是我放棄了。

    一來,好的醫科大學都距離新家,太遠了。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我暈血。

    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暈血症,只是看到血,就忍不住反胃。

    我覺得可能是因為當年那個一躍而下肝腦塗地的男生,悲慘的死狀讓我產生了心理陰影。

    也或者是從小到大的血腥鏡頭,都在摧殘著我的生理。

    我選的是外語。

    在越來越國際化的時代里,掌握一門外語,就相當於敲開了一個別人的世界。

    而且實在一點的說,翻譯的收入還是可觀的。

    鑑於我從小到大在女生方面不合群,老爸本來想給我租個單間。

    可是我搖搖頭,有娜娜和仙仙墊底,我覺得我對女生也不是那麼絕望。

    娜娜和仙仙,一個去了東北中國醫科大學,一個去了重慶學計算機。

    我們都開始走向自己的人生。

    帶著少年人的自信,和光明的前程。

    大一的時候,很多人還沒有從高中的那種緊張的氛圍中解放出來。

    大家觀望著,努力著探尋大學這座象牙塔的奧秘。

    我的宿舍是個四人間,三個本地的,只有我一個外來人。

    其中有兩個姑娘好像是從小到大的青梅,感情特別好。

    大家雖然都一本正經的用普通話在課堂上交流,但私下裡還是說方言更加自在一點。

    然後我就聽到她們飛快地用自己的方言,眉飛色舞的交流,我像個白痴一樣在旁邊,稀里糊塗的聽了半天也不懂。

    在還沒有熟悉起來的那一段日子裡,因為方言的事我鬧了不少笑話。

    所以說學習語言是一件多麼偉大的技術。

    我更加努力了,我要學好外語的心思更加堅定了。

    我想,這樣至少我能夠叩開別人世界的大門,不至於在人家用聽不懂的語言罵我的時候,我還一本正經的在旁邊點頭稱是。

    我是個喜歡讀書的人,讀書讓人明智,更加使人平靜。

    整個大學我幾乎看完了圖書館近一半的書。

    無聊的時候就泡在學校圖書館的書吧里。

    一杯飲料,一本書,一個下午。

    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林炎越來越少與我打電話或者發簡訊了。

    但是有幾次,他竟意外的向我,直白的,表現出他的思念。

    我心裡一燙。

    覺得熨帖。

    按照五年的約定,等我讀完大學,我想我會帶著林炎開始我們的生活。

    我那時候並不知道,林炎正遊走在家庭的責任感,與私心和道德的掙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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